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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李叔同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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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李叔同决定出家,在留给妻子的信中,他这样说道:
“做这样的决定,非我寡情薄义,为了那更永远、更艰难的佛道历程,我必须放下一切。”。
在许多后世电影中,李叔同的妻子被叫做“雪子”,但在李叔同口中,她是他心中最爱的“诚子”。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小家小爱,去追寻大爱后,他的日本妻子诚子,痴心不改地守着他们的爱情,孤独地度过了一生。
即使世上再无李叔同,只有弘一法师,她也无怨无悔。
一、十一年的感情
收到李叔同托付友人,转交给她的钱和一撮胡须时,诚子是有些茫然的。虽然她在之前,就听闻丈夫出家的愿望,但她还是无法相信。他们十一年的感情,以及共同养育的孩子,李叔同居然会说放弃,就放弃。
诚子想不通理由,是她忽略了他们之间的文化差距。诚子是日本女人,即使和李叔同再怎么亲近,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他。在这封李叔同写的信中,他还说道:
“放下了你,也放下了在世间累积的声名与财富。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留恋的……在西天无极乐土,我们再相逢吧。”
但她没有充分理解,李叔同留给她的最后的话语。她只是单纯地不懂,儿女双全,事业也有所建树的他,怎么会全部放弃。她没有像李叔同的原配一样,只是淡然处之,从此以后也吃素,支持他修行。她只是一味地回味过去,百思不得其解。
诚子不愿相信信中的决绝,她慌忙跑去虎跑寺——李叔同研学佛法的地方,等待她的却是闭门羹。李叔同出家的心意,谁也改变不了。这不是他不再重情义,只是选择大爱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会被这些小爱所迷惑。
二、温暖的回忆
在诚子一生的回忆中,李叔同占据的,恐怕是最美好,最温暖的。也许就是因为这回忆,后来李叔同离开了她后,她依旧选择等待。
遇见李叔同,是在日本东京,诚子的家乡。前者是美术院的一个学生,后者,非常巧合地成了他的模特。
这种模特是特殊的,因为绘画的过程里,必须不着片缕。
当时的社会,对这种模特都是不尊重的,诚子也受过不少的蔑视。但是在李叔同这里,平时总是被蔑视的诚子,得到了少有的尊重。他的言辞之间,总是透露出他的温柔,以及体贴。
有一次,因为李叔同的关心,过去难堪的回忆突然被她想起。她很委屈地哭了,李叔同不知所措。诚子连忙解释: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李叔同连忙安慰,说只要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帮忙。诚子的心,在他的温声细语下,更加柔软。
后来在朝夕相对中,诚子迈出了第一步,她向李叔同表白。李叔同其实也动心了,但他在中国已经有了妻子。
他的母亲因为是小妾,受了一辈子的委屈,他不愿诚子受苦。尽管这样,诚子却还是愿意爱他。
李叔同被感动了,发誓要一辈子照顾好她。
此后,不管李叔同回国还是出访,诚子都跟着他,为他打理家事,生儿育女。
三、苦守的一生
回忆是美好的,眼前的现实让诚子苦恼。
如若可以,她愿意一辈子活在回忆中。只是现实终究赤裸裸地提醒着,李叔同离开了她。但她不愿醒来,宁愿守护着昔日的感情,终其一生也不后悔。
一次次尝试唤回丈夫失败后,诚子选择回了日本。她最后一次求见时,终于见到了“弘一法师”。
她固执地叫他叔同,但那个早已不是她的丈夫的人,微微施礼,
“阿弥陀佛,请唤我弘一!”
诚子满目含泪,不甘心地问他:
“好,弘一法师!请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李叔同合上双眼:
“爱,就是慈悲。”
诚子终于死心,变卖了家中一切,回到了日本。
关于她的余生,有许多种说法,有人说她改嫁了,也有人说她出家了。但无论怎样,我们都可寻觅到,她对李叔同永恒的爱。
李叔同的学生,后来著名的现当代画家丰子恺,曾经这样评价他的恩师:
“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老师的出家,只是他已经突破第一二种生活,往灵魂深处走的必然罢。”
如果诚子能够像李叔同学生一样,充分理解他,也许她的执念,就不会这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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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写下这首情真意切的《送别》不到四年,将近不惑之年的李叔同遁入空门,取名演音,号弘一。从此世上只有弘一大师,没有了李叔同。对于大师的出家,我看了一些资料,思考一月有余,现分享如下。
第一,家庭的影响和熏陶
李叔同的父亲一生信佛,尤其是晚年常常请僧人到家中诵经。他临去世的时候,邀请高僧在病榻前反复诵念《金钢经》。他的整个丧事期间,逐日分班诵经。每逢这种时候,小叔同都会用床单做僧衣扮和尚参与诵经,年级稍大的时候,他还经常自封“大和尚”。
带小叔同的刘姓乳母,经常教小叔同背诵《名贤集》中的格言诗,如“高头白马万两金,不是亲来强求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这些诗启发了少年小叔同对佛法的感悟,他13岁的时候写出了“人生犹似西山月,富贵终如草上霜”的诗句。这首诗显示出了小叔同对佛经的理解,也表现出他的法缘,为他以后皈依佛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现实的残酷和黑暗
20世纪初期的中国,虽然已经推翻了两干多年的封建统治,但社会现实还是一片死寂,科学和民主的旗帜根本举不起来。一些进步的青年知识分子目睹军阀连年混战,民生凋敝,精神苦闷甚至绝望,于是他们选择佛经来开导自己,摆脱困境。国学大师章太炎年轻时读佛经排遣苦闷,嬉笑怒骂的斗士鲁迅年轻也借助读佛经抚慰心灵。
佛经确实能给内心苦闷的人以暂时的安慰和开导,但李叔同做人做事极端认真,他一向做事追求极致,追求人生的终极意义,偶尔学习佛经虽然可以让他的精神得到暂时抚慰,但并不是最终方案,于是在思考再三之后,他就决定做一个彻底的宗教徒了。李叔同的出家,是对残酷黑暗现实的反抗,也是他赤子之心的选择。
第三,自身的困惑和追求
李叔同在当时是个标准的富二代,他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成功商人,母亲是父亲最小的姨太太。他生性敏感,他很小就知道自己的快乐生活是母亲用屈辱和痛苦换来的。在他18岁的时候,虽然他已有意中人,但他还是听从母亲的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俞氏。结婚后他也曾和才女名妓有过来往,母亲去世后,为了减轻悲伤,他东渡日本留学,又娶了个日籍妻子。
李叔同的内心很矛盾,他对母亲有强烈的负罪感,他一直反感一夫多妻制,随着年龄渐长,他难以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也同样难以面对异国他乡的弱女子。道德感强烈的李叔同,默默忍受着自责带来的痛苦,最终,他出家为僧,一了百了,“岂为阿女恋尘世,真爱合当断情痴”,他作出了与古代士人们如一出一辙的决定。
纵观弘一法师的出家,有家庭的耳濡目染,也因为当时社会的积弱积贫,更是他深思熟虑的选择。他皈依佛门后,把自己多年来视若珍宝的书籍、字画、折扇、金表都赠送给了友人,就连衣服也一件不留。 为了避免亲朋好友打扰,他的禅房上贴着四个字:“虽存若殁”,将所有探访的脚步阻止在门外。
弘一大师的一生充满传奇,前半生轰轰烈烈,后半生淡泊宁静,他的选择和成就永远值得我们景仰和回味。正如赵朴初先生评价弘一大师的诗句:“无尽奇珍供世眼,一轮圆月耀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