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爱的学府(《男生爱的学府》(Grande école, 2004))

男生爱的学府

法国电影《男生爱的学府》(Grande école, 2004)

这部2004年的同志电影《男生爱的学府》(又译作《颠覆性学校》)直到今天也没有被认真对待,就如同这部电影的宣传海报那样,被当做一部同志色情片来看。在IMDB上的浏览次数和评分都不高,或许仅仅是针对电影的制作而言。单纯从电影来看,我觉得这部法国电影丝毫没有让人失望的地方,高等精英学府中恣意美好的青春,帅男美女的跨倾向恋情,连床戏的尺度都是正面全裸,而且,更重要的是,这部电影是根据让-玛丽·贝赛(Jean-Marie Besset)的同名话剧改编而成。

让-玛丽·贝赛的戏剧作品包括Villa Luco, The Function, What You Get And What You Expect (NYTW premiere 2000), The Best Of Schools (Grande Ecole), A Commentary On Love, Rue de Babylone, The Greeks, Perthus, The Girl On The Train, I Don’t Want To Marry, The Banquet At Auteuil。他的《火车上的女孩》(The Girl On The Train)在2009年被安德烈·泰西内拍成电影,他还是爱德华·阿尔比,田纳西·威廉斯,阿兰·班纳特等著名剧作家的法语翻译者。

路易-安诺(左)、舒凯(中)与保罗(右)

《男生爱的学府》的翻译并不标准,只是我保留了这个标题,以便于搜索。很明显,性倾向并不完全是这个电影的主题,而且性倾向的跨越与阶层的跨越,在剧作中互为隐喻,难以脱节。夜空炫目的礼花遮隐了温润的素晖,其下是屹立的高贵古老的城堡,这是巴黎一高等学府开学的一天夜晚。他们将在这所精英主义高等学府学习资本主义的统治规则,你可以从大家的庆祝声中毫无费力地体会到这一点,连保罗的女友艾格妮也称他们这些商业学校的男孩子为“未来的主人”。

保罗的爱与欲望,经受着多方面的考验。他并没有决定和女友艾格妮在校外租房住,而是选择了同另外两个男生住在大学宿舍中。保罗其实是被他的室友路易-安诺所吸引,这是一个不管是在家庭背景上,还是学习和运动上,或者是外貌上,都足以成为统治世界的精英人物。保罗在受到室友路易-安诺的吸引的同时,他意外中结识了一个工人阶层的阿拉伯男孩梅希。梅希给他的同性恋的肉体感觉是真实的。梅希在戏剧中的身份设置是双重的,既是工人,又是同性恋。保罗受到的引诱于是也成了双重的,既有性倾向上的,又有阶层上的。而保罗在女友与路易-安诺之间的感觉也复杂起来。梅希无意间对保罗所说的“难怪世界这么混乱”的话,在整部戏剧的跨性倾向与跨阶层的复杂行为中,似乎成了点睛之笔。这个宿舍中的另外一个男孩舒凯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向统治精英上努力爬的典型人物,他既有中产阶层的市侩性,又同时在培养着精英主义者的高高在上。

保罗来自一个标准的中产阶层的孩子,能够进入这所高贵古老的城堡,应该说是一种晋升。他的父亲是工厂主,他的儿子在高等学府毕业后,便直接晋升精英阶层。在他们的开学典礼上,尽管校长在礼堂内谈论着工业社会的规则,什么汗水呀,付出呀,一个明显的电影镜头就是,在窗外观看的阿拉伯和非洲移民工人们似乎并没有享受到这个工业社会所应得的好处。一个阿拉伯男孩梅希来到这个学校做油漆的活,梅希的母亲向这里的工头保证他很能吃苦。

梅希

电影在表现保罗与梅希之间的同性恋肉体关系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大胆。或许他是为了突出象征着更真实人生的肉欲,除去具有中产阶级扮演的仪式感的衣服(保罗在对他的另一个同学舒凯说他在扮演中产阶级),他体验到人生的另一层含义。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梦中精赤条条地受到了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审判。

保罗与女友艾格妮和室友路易-安诺的三角关系,是一种没有生命力的游戏规则,犹如艾格妮为了考察保罗是不是爱上了路易-安诺的时候,向保罗提出的游戏规则一样。艾格妮对保罗说:他们要玩一个游戏,如果艾格妮先勾引到路易-安诺,保罗就要放弃路易-安诺,回到她的身边;如果保罗先勾引到路易-安诺,她就放手。代表精英主义的路易-安诺实际上对保罗及其女友艾格妮都感兴趣。路易-安诺对保罗承认他喜欢保罗,但是路易-安诺又情不自禁地受到艾格妮勾引。路易-安诺只在受伤后昏迷不醒的情形下,才让保罗抚摸到他的肉体。一旦他清醒了,他的女友强行带他搬离了宿舍。路易-安诺象征着一种迷人的、飘忽的精英主义方式,拥有着妓女般的品格。他的受伤来自下层工人阶级,梅希的哥哥刺伤了他。一种温室的精英主义人生遭遇受伤的下层阶级的重创的隐喻。这个具有隐喻的事故,同时也结束了保罗与精英主义的联系,让他更加坚定了走向工人阶级的决心。他坐上了飞速行驶的火车,背景音乐是他和梅希在一起的时候响起来的有强烈生命力的阿拉伯音乐。

保罗与路易-安诺

路易-安诺

无疑,保罗与是有路易-安诺之间生涩而隐晦的友谊,是电影中最具感性而生动的部分,就像是路易-安诺裸着上半身,在自己的卧室的床上向坐在他床边的保罗所读的一本游记一样。保罗抱怨这个作家很俗气,但是路易-安诺却教他领略到了书中的性暗示。精英主义者对于人生的理解是奇特的,就像路易-安诺说:“你第一次领略到人生中的不平等吗?”他们知道什么是人生中赤裸裸的自古就存在的东西,于是也就没有去改变的必要,就像他对保罗挺身而出去维护梅希的政治权利一样。精英主义用二手的人生(艺术家和作家等所描述的作品)去填补人生的巨大空洞。保罗与路易-安诺之间的最大不同在这场卧室的戏中表现得十分明显:保罗刚从一个人权活动中回来,路易-安诺则陪女友去看戏。在保罗进到路易-安诺的卧室之前,保罗还经历了一场与舒凯的中产阶级人生规则的教育:出门要记得带钥匙,喝可乐记得要倒在杯子里。

正如剧中保罗对梅希的所谓对人的识别的“概括”方式表示不满,但是这部剧明显也流于概括。但是无疑他的人物关系与象征性指涉是成功的。剧本通过爱与欲望的跨性倾向与跨阶层的行为,展开了对资本主义社会前景混乱的思考与批判。当然你可以忽略这些,把电影情节当做一个高校男生的性倾向的觉醒,在精神上试图靠近一个男生而不可得,又被另一个男生以肉体的方式获得。从文化角度去解读这部电影,有点类似于英国的电影《莫里斯的情人》。而电影中的性爱画面又过于唯美,这是法国电影的特色,就像法国电影喜欢概括地解读复杂而混乱的人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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