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肉根挺进侄女
赵宏斌,男,汉族,1972年6月25日生人。出生在古城咸阳,长成在边塞新疆,工作在红都延安。因为爱咥面,也故QQ名浇汤烙面,POPO名辣子盐和醋, 现供职于延安市公安局延河分局(长庆油田公司第一采油厂公安延河分局)纪委,职务:纪检监察室主任。电子邮箱:zhb11_cq@petrochina.com.cn或 403389440@qq.com
因为人坦诚、胸无城府,这个一说普通话就紧张得手脚冒汗的陕西礼泉“愣娃”,平素生性耿直、嘴笨手拙反落个“乖娃”名声!年少苦读但终未跨入高等学府,最终刚出学门便踏入了军门,就在这人生的另一所“大学”里,最终磨砺了小伙娃的众多棱角、抚平了小伙娃的懵懂痴情、积累了小伙娃的人生初验。最终成为了一个热爱石油、保卫石油、歌咏石油的老小伙。喜欢人多时的喧闹但总觉孤寂,喜欢看书看电视把自己哭成个泪人,却嘴硬“自己抽烟把自己熏得睁不开眼”,自负自己虽江郎才尽但还体会得到别人的心曲,饱困于衣食无忧之环境,怅恨是“常立志而无长志之人”。喜好写作和摄影,虽常有“豆腐块”闪烁于刊角报尾,仍是笔耕、拍照多年收获颇多精品甚少,对于笔触和镜头,更喜欢讲一个身边故事、剪一张生活掠影给你听、请你看……
膜拜缪斯、握笔如锄的朝圣路上,那怕从一个写生活拍生活的老小伙到一个老头,我都钟爱不言、终生无悔!!
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石油魂 刘建东 – 刘建东专辑 –>
旦堡护矿行纪(上部)
——给我的外甥女
赵宏斌
一.写在前言
远在新疆的姐姐三番五次打电话给我:“帆帆,梦梦冒儿三赶势的说,下个月她就要结婚,死女子嫌街道办的工作整天面对老头老太太,太泼烦,说和她男朋友结婚了就去深圳搞营销,你说,这好好的正经工作,是我和你姐夫给人磕头作揖才给她谋拾下的,她一脚说踢就踢呀,你说她要去外面,和一个我们连是黑脸,还是麻子都不知道的人一起,猫呀狗呀的瞎混着闯世界能成么?这死女子三毛野扎的收乱不住咋办呀嘛!”“你和你媳妇能不能回来一趟,这女子平时最敬重她妗子和你,你也知道,我和你姐夫都不是能在大事上坐砣的主,我们让这女子整得就差寻绳上吊了!”“哎,帆帆,爸在你那还好吧,这事千万不敢让老爷子知道了,添个心堵影响了身体可就麻烦了,璐璐娃上学乖着吧,姐知道你们都忙,两口子都在前线上班,把爷爷孙子两个扔在基地,汪泪的连吃饭都成问题。”……
姐姐是个命苦人,很像我早早过世的母亲,自己汪泪的都提不成了,还惦记着我们一家四口的说不成,我的爷呀,梦梦要结婚?死女子竟要抛了父母扔了工作和一个我们谁也不知根不知底的男人到外面闯世界去呀!这可咋办呀?!我现在身处旦堡,面对这么严俊的现实情况,根本无法脱身,就说能脱身,咱能给领导张得开口么?老婆的情况更走不开,今年上半年她刚晋升延塞油田水上应急中心的负责人,眼下正是深秋初冬的多雨季节,抢险任务尤为重要,加之应急中心是今年西庆油田公司在延塞油田、在全油田公司成立的新单位,自去年山洪爆发冲毁输油管线,造成全肤施人民赖以解决吃水问题的陈尧水库污染,上万人投入抢险一个多星期才控制住局势,其影响轰动全国呀!老婆现在肩上的担子这么重,我能给她张口添乱么?可梦梦这娃娃要结婚,要扔工作要闯世界都是大事,姐姐姐夫这会儿给我这个唯一的亲弟弟打电话,肯定也是火烧眉毛,也是法他妈把法死了、没法了才走的这一步,再说这娘亲舅大的,娃娃要真结婚,我这个当舅舅的不到场,按农村老家的规矩也说不过去,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在乎这些,可姐姐姐夫都是要脸面的实诚人,更何况母亲早逝后,我是姐姐姐夫拉扯大的,这个时侯我不肘事,我还有脸面对姐姐姐夫和世人么?可我们一家现实的情况,我又能给姐姐姐夫说什么呢。我给姐姐回电话说:“弦弦姐,你和我姐夫不要说风就是雨,天塌不下来。你让梦梦给我回电话,我跟她说说。这女子手机打过去总是空号,是不是又换号码了,要不你给我找找梦梦的手机号。”
几夜未眠,说实话,我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做事这么极端,在我的记忆里,梦梦是一个多么心疼多么乖巧的小丫头,以至于我从未细想过我们的梦梦现在长大了,岁月如歌呀,那个说话小声小气的小丫头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如此陌生和不解,难道是我们做大人的只是忙于自己的工作和关注自己的生活,对娃娃们所思所想关心的太少抑或关注的不多。就在姐姐姐夫打电话说死女子几天都找不见人的当日,梦梦来电话了:“舅舅,我爸我妈给我寻死觅活呢!他们要抹杀和剥夺我的人身自由婚姻自由呢!呜呜呜……”尽管这些日子,我在做大人应反思的方方面面想了许多,但拿着手机的我,听到梦梦的哭诉仍不免胸中泛起些许怒火和郁闷。我尽量控制住情绪,在宾馆的房间来回走着说,“梦梦,你不要哭了,你听舅舅给你说,你是大人了,遇事有自己的主见了。你放心,只要你的翅膀能经受风雨,没有人能抹杀和剥夺你的人身自由婚姻自由。再说舅舅平时做的也不对,老借口工作忙距离远对你关心不够。但是你要听舅舅话,你父母和舅舅绝对不会害你吧!你是个乖娃我们都知道,你结婚时不能不让舅舅妗子、还有爷爷璐璐参加吧!爷爷最疼你了,常唠叨着见不到你揪不到你的耳朵。璐璐妹妹也常喊着要和你去麦当劳肯德基。好了好了不哭了,”等到梦梦情绪稳定了,止住了哽咽,我接着说:“梦梦,既然在结婚问题上你和父母意见不统一,舅舅妗子这边也很忙,璐璐还在上学,你不如先把结婚的事放放。今年过年我们全家在新疆过年好不好?到时候,我给你父母做工作好不好?你说现在不逢年不过节的结婚,连个纪念意义都没有你乐意?你说你和父母斗气,为了结婚扔工作就美气得很?”“哎,不是……”“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是大姑娘了,遇事要好好想想,千万不要头脑发热胡来么。工作先在街道办干着,等我们全家聚齐了,你也把你对象带过来,如果合适,舅舅给你们主办婚礼如何?”“嗯”梦梦小声地答应了。
安抚好了梦梦,我给姐姐姐夫打电话说没事了。我们两口子在肤施最近都很忙。不过今年我们一定安排好一切工作,争取牛年春节我们全家在新疆团聚,天大的事见了面再说。为了缓解姐姐姐夫的紧张情绪,我逗笑说,斗大的麦子都得从磨眼下哩,天大的事儿还得望平里搁哩,遇事乱跳蹦子没啥用。再说明年是牛年,牛年牛气冲天,我们全家牛年千里聚会,一切都会过的牛哄哄的,保证不会蔫不拉及啥事都软过。直到听不到姐姐姐夫的长吁短叹我才挂机。
把手机给枕头边一扔,我就仰身向床上直直躺去,我感到万分的困累但始终无法闭眼睡去。回想起这些日子的护矿工作和最近的家事,不由我思绪万千。
从部队复员安置到西庆油田公司采油一厂,也就是名扬国内外石油界的延塞油田,转眼已经十七个年头了。我从油田保卫工作的“棒棒队”到正规的经警队,再到石油保卫大队,再到石油公安局,可以说我一直和“护矿”两个字打交道。我知道作为一个石油保卫工作者,这两个字赋予了我闪耀着光环的名称“石油守护神”。想起当年外甥女梦梦曾写信给我:“舅舅,你在什么单位上班,怎么老不回家呀,你们单位大么?”我回信:“舅舅是一名石油经警,是保卫石油、守护石油的石油工人。我们的单位可大了,有三个县一个市那么大的地方。”梦梦当年只有九岁,给外地亲人写一封信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收到我的回信,老师把信贴在了学习园地,并奖了梦梦一朵大红花。为此梦梦很骄傲,因为全班只有她的信很特别,并且有了回信。但好奇的她始终不能明白我的信语,她又写信问我:“经警,我知道。上次我和妈妈在小区走散了,是一个经警叔叔送我回的家。那叔叔说,整个小区围墙以内的安全他们经警队员都负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单位那么大,围墙怎么打呀?怪不得你不常回家,不要说负责整个围墙内的安全了,你光绕围墙转一圈得花多长时间呀?舅舅你真伟大,你不要太累啊。我在家里很听话,你不回家我也不淘气,我要当个乖娃娃。”梦梦关于我单位围墙的问题,我至今都不能作答,而当年问我这个问题的小丫头,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成了一个父母眼里的“刺头”姑娘了。
带着这个淤积心头问题,直到我离开旦堡回到油田派出所。回顾我的旦堡之行,我竟然突发奇想,在这个高科技发达的年代,虽然说已经很少有人再写信了。但我想仍想给我的外甥女梦梦写一封信,内容就讲近期发生在延塞油田“围墙”内的故事。希望我的外甥女,今天的李梦梦同志,能在故事中体会到当前面临的婚姻工作生活问题。
二.驻地传奇
“紧急集合!旦堡油区告急!”油区巡逻回来刚上床,我就被所长的急促喊声惊醒了。匆忙穿好衣服赶到会议室,全所干警已经正装威坐等待所长发话了。“长话短说,旦堡油区告急!孚延油矿公然撕毁旦堡油区开发的‘5.18协议’。出动五百多名工人,携带先进的无限屏蔽系统,控制了我厂驻守旦堡油区的四个石油保卫中队,强行在我厂矿区范围内派驻四个钻井队,意欲强行打井。旦堡作业区寨岔石油保卫中队一个甘肃籍的小伙子,偷偷爬上山峁,通过甘肃联通信号报告了危急情况。我厂外协科接到信息后,请示厂领导急匆匆赶往现场调解反被扣留。我厂组织员工三百余人前往解救人质。双发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发生群体斗殴事件的可能。我公安分局将此情况迅速反映到肤施市局,上级领导指示我们分局迅速成立四十人的应急警力赶赴现场控制局势。分局指挥中心让我所迅速抽调四人配合分局行动。现在我宣布我所由老马带队,小宁、小党、小冯四人整装待发。分局的警车马上就到,大家还有什么说的。”一听到所长的介绍,大家议论纷纷。我说:“我近期休假刚刚回来,小党的孩子现在还在医院,他已经整整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我恳请所领导考虑这次让我能参加行动。”“叶哥,你上次追击偷油车辆从车上摔下来,你的腰伤……”我打断小党的话:“事不宜迟,你赶紧回家吧。再不回家弟妹肯定要给你吃闭门羹了,我的腰早好了。再有我想去前线看看,顺便搜集一些文学创作素材。”所长副所长看到我态度如此坚决,不好推辞,便答应了我的要求。我正收拾棉衣牙具的时候,所长推门进了我的宿舍。“老叶,身体吃不消不要强撑,要是腰病犯了一定赶紧给所里打电话,我们一定及时换人。你说你呀,你这让我给老嫂子咋交代嘛。”“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上前线的事,你不要告诉我老婆,找机会我再给她说。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说话间,分局的警车已经到了派出所门口。就在我们登车要走的时刻,所长拿出一千元给老马,“老马,你是老大哥,一定把弟兄们带好。这些钱给大家路上和执行任务时打个牙祭吧。”大家正要说什么,所长副所长小党和派出所司机小郑已经举起了右手,给我们出行的人员郑重的敬礼了。
夜色茫茫,车行猎猎。我们议论起了事件的严重性。分局警车队司机童军说:“分局各路人马已经从油区的各个地方向旦堡油区进发了,政委局长已经在‘九亩地’等待大家了。”“九亩地?”我疑惑的问:“‘九亩地’是什么地方?”“没来公安局开车之前我一直在旦堡作业区开车,对那里比较熟。说起‘九亩地’,还有一段故事。”童军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一边娴熟的打着方向盘一边给我们讲了一个九亩地的传奇故事。
旦堡作业区地处西庆油田公司的一厂、二厂、三厂和七厂的边缘地带,也是陕西和甘肃两省的交界处,早先隶属二厂管辖。油田公司早在五六年前就对该地区进行了勘探。就在向当地政府申请井位准备大面积开发时,西庆油田又在二厂辖区的甘肃峰西发现了大油田。完成西部油田大连片,是西庆人人老几辈的梦寐夙愿。正当我们一切的重心工作转移到组建峰西油田时,地企油矿,也就是孚延油矿却把自己的开发视线移进了旦堡区域。从那以后,双方冲突不断,为了协调石油的开发,中石油和省政府就旦堡区域的开发权专门协商出台了一个协议,也就是“5.18协议”。协议明确了西庆和孚延两家油田的开发区域。西庆油田公司为了油田开发的战略需要,将旦堡区域由二厂移交给我们一厂开发。因为我们的区域内的开发井位还有待地方政府机构的审批,所以厂领导决定成立旦堡油区。就在我们的工人进驻旦堡时,旦堡区域的各个地方都不愿与我们合作。我们的先遣工人竟然连一个立足的根据地都找不下。据说是孚延油矿的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早在和我们抢开发区域的时刻就告知当地政府和旦堡区域的商户店铺,西庆给的开发条件,孚延将加倍给予。他们是要西庆人知难而退,他们的口号据当地开商店的小商贩讲,就是让西庆人来旦堡连一桶矿泉水一包方便面都买不上,谁要给西庆人卖一枚针,谁的店铺就关门。当年咱们西庆人进驻旦堡时,五百多人,沿着洛河岸边,支起了将近三里多长的帐篷,可谓风餐露宿啊!厂项目部的领导在洛河岸边终于找到了一个占地约九亩左右废弃多年的粮站。在当地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在厂基地搞建设的包工队领导出面,秘密租下了这个粮站的三十年使用权。然后再由包工队和厂里签署建设旦堡作业区的合同。据听说,在包工队签署了废弃粮站“九亩地”的租赁合同后不到六个小时,这个粮站的站长就收到了不撕毁合同,就撕毁他家的恐吓信。吓的粮站站长哭丧着脸找到包工队领导说,只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解决了粮站职工家属多年医疗费用没法报销的大难题,谁知给自己惹了一个灭家之祸。在许多人努力做工作,告知合同具有法律效力不可能更改、法制社会也不会容不法分子肆意妄为的情况下,粮站站长才一脸茫然的接收了不可更改的现实。从此,我们的五百先遣队员才有了得以安身的驻地———“九亩地”,也就在这“九亩地”成立了我们最早的旦堡作业区。大家都知道,西庆人的开发理念是建设“实力油田、生态油田、魅力油田”。就在“九亩地”的附近,旦堡乡政府新建了学校、医院和商业楼,这都得到了我们厂里的大力支持。后来旦堡乡政府机构也相继搬到了这里。但由于不明势力的作梗和阻扰,后来旦堡作业区被迫在申请到的第一个井场附近,建立了新的作业区驻地。“九亩地”就成了石油保卫大队第一个中队的驻地。可惜了当地政府的超前规划。直到现在,旦堡乡政府建设的高楼和商业区一片萧然,整个大街,卖货的比买货的多,开饭馆的比吃饭的人多,十门九锁,这是多么的尴尬场面呀!按说,油田的开发是带动和造福当地经济的,可在这争议地域搞油田开发,一切物资都是从远在三四百里外的延塞油田调运过来的,并看不到有多少推动当地经济的发展,实属遗憾啊!后来为进一步加强旦堡区域的矿权维护,我们先后在旦堡区域成立了四个石油保卫中队,而在旦堡乡政府附近的“九亩地”,只有一个旦堡中队,也就是我们现在要赶赴的集结地。
翻山越岭,九曲回肠。一路上车窗外美丽的夜色和途径的繁华都市,丝毫引不起我们的注意力。我们一路夜奔,一路扼腕;一路戏说,一路慨叹。二百公里的路程我们竟在不知不觉中跑完了。由于我们是最后一家赶到“九亩地”的,整个治安防御工作已经会议部署完了,我们四人被分派到了两个防御部位。先遣警力已经上山了,主管整个指挥任务的宫局长安排我们今晚抓紧休息,明早上山轮换夜里执勤的民警。
夜宿“九亩地”,深情于脚下这片神奇的土地,我竟没有丝毫的舟车劳顿。出门站在“九亩地”外的洛河边,眼前依稀浮现当年五百壮士挺进旦堡,在洛河岸边支起帐篷的壮景。我拔起一支甘草,轻轻地、慢慢地细嚼它的清味,我不是野地贪嘴的孩子,但我喜欢咀嚼。旦堡粮站,洛河岸边,空气如此清新,景色如此美丽。我竟有些陶醉,我竟有些骄傲,我自豪我也是一名石油工人,我虽未亲身经历过“野菜充饥苦也甜”的磨难艰辛,但我恍惚看到了“草毡泥泞扎营盘”的革命场面。我捧起一掬泥土,长长地、缓缓地深吸它的芬芳,山川寂静,皓月高悬,我不是赤壁怀古的苏轼,但一样“多情应笑我”,我竟有些狂野,我竟有些孤傲,这张扬温热的土地,让我想起大漠征战的将军吴起,这质朴肃立的群山,让我想起为国捐躯的将军志丹。
梦梦,我的外甥女,当你从事一种工作,请不要论环境恶劣;当你爱上一种工作,请不要说事非经过;当你痴迷一种工作,请不要将岁月蹉跎。
三.孚延小子
我和同所的小冯被分到了一个名叫“烟雾峁”的井场执勤。早晨八点半刚到井场,还没有来得及听上一班民警介绍井场警务工作,就接到指挥部的通知,今天省市领导、公安厅领导要来井场视察慰问个个警务点。草草和负责这一道沟这一个井场的分局老干警田春寒暄了几句,听他介绍了地方鼎堡派出所的两个同志、孚延油矿公安局的两个同志、井场负责看护设备的两个同志以及打井队的四个东北小伙。当我们和大家一一握手认识的时刻,有人大喊:“快看,这么长的车队”。大家都知道省市领导和公安厅领导来了。
省市领导分别讲了话,谈了当前严峻的形势。并一再告诫大家一切以和谐油区为大任,现在纠纷双方的工人已经撤离各个井场和路口,当前的山川河沟井场的警务工作由三个方面的警察全权接手,警务工作由地方鼎堡派出所全权主事,西庆石油公安和孚延石油公安辅助,各家一班执勤为两名民警,民警的食宿由井场井队负责,所有器材物资保持原样不许动。后来公安厅领导郑重声明了无论是地方鼎堡派出所民警、还是西庆石油公安民警和孚延石油公安民警,都是省厅领导下的公安民警。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直属领导和利益,但在维护油田和谐开发上,大家的任务和职责是统一的。绝不允许有派系之争、给警徽抹黑的举动!一定要在事情未经上级有关部门决定之前,确保油区的和谐稳定。在大家敬礼握手送走省市领导和公安厅领导后,山川河沟井场又恢复了平静。我和小冯赶紧在井场负责人老袁的安排下住进了“鸟巢”。所谓“鸟巢”,就是还在大卡车上用钢丝捆死的活动车厢房,山风一吹,晃晃悠悠摇个不停,小冯戏称谓之“鸟巢”。要说平素在接地气的房间和稳定的楼房里住惯了,要适应这摇摇晃晃的“鸟巢”还是个难事。最起码出门要成了上下车辆了,我们把一个油桶支在卡车旁边当台阶用,结果夜里起夜摔倒了好几回。把他的,出门在外,安全要紧,顾不得许多了,后来大家夜里都干脆推门便仰空小解了。
中午吃完饭,因为全井场只有井队后勤负责人老袁的办公室是落地的,大家便围坐在老袁的房子内聊天。老袁是肤施当地的老百姓,五十岁不到,一张口我就发觉他也是个“直筒子”。我嬉笑着对老袁说:“袁老哥,还是你这个接地气的房子好啊,人气也旺嘛。”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说话间,一个小伙子问我:“老叶,你是西庆的?”“是啊,我在西庆油田公司延塞油田公安分局工作。”“老哥工作多少年了?”“加上当兵已经整整二十个年头了。”“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具体我也说不准,我这人没有经济观念。一个月扣除‘三金’也就一千四出头,现在每个月奖金也是一千三四。我们两口子双职工一个娃,衣食住行花,满够了!”我言语满足,说的也是实心话,但我分明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不屑。他大笑到:“我工作才一年半,每月工资奖金加起来三千四五,差距啊,这就是西庆工人和我们孚延工人的收入差距!”我无言,他更加放肆的说:“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们是地企,你们是国企。换句话说,我们开采出一百元的利润,就是上交地税五十元,我们还有五十元。你们呢?除了地税,还有国税,还有给地方政府的各种扶贫项目等等等等。我看我们两家企业在这儿争什么地盘,你们还不如直接归顺我们孚延油矿算了。最起码你们工人的待遇能比在西庆高得多!”我惊愕之后不由心中大怒,我仔细看了看这个面无四两肉,又干又瘦,只是脸皮比较厚的家伙。我没有想到一个执法者竟这么浮浅!我喝斥道:“小伙子,胡吃胡喝可不能胡说,尤其是对于体制和政策,那是你我妄自菲薄的么?今天大家把话搁到这了,我也就胡言乱语几句。请问,你们一口井能开采多少年?三年五年就扔脱了吧!你再看看西庆,十三年十五年的老井还在挖潜。你们一个井组坏上三四口井才想起修井,但西庆只要有一口井坏了都不能过夜。再请问你一句,你们的开采能有多少注水,恐怕在你们的字典里“注水”这两个字很难翻到吧!而在开发石油上,西庆人视之这两字为生命!要知道在我们在北方开采石油,是在磨刀石上闹革命。是我们西庆人创造了连国际石油界都为之惊叹的“延塞模式”,是典型的特低渗透式开发!面对石油这种战略性物资,面对我国这个至今都是贫油的现实国情,作为一个石油工人,且不说高歌‘王铁人’当年‘就是少活二十年,也要拿下大油田’的牺牲精神,就是哼唱一句‘我为祖国献石油’,你娃的这些言语,不得挨耳刮子么?”我愤言疾语,我口没遮拦,我将自己道听途说到的地方私营企业前些年在北方土地上胡开乱采石油的种种疯狂一吐为快。我心知口明,正是为了控制这种混乱场面,地方政府才将各个私营石油公司并入孚延油矿统一管理,但我的内心并不相信在短短两三年,孚延油矿能彻底改观这种原始的开采方式。他们这次公然撕毁旦堡油区开发的“5.18协议”的做法,就让我难以信服他们对北方石油的开采能做到有序开发。我的言论让整个屋子静得连一枚针掉在地下都能听得清。那个孚延小子更是惊得口都合不拢了,他嗫嚅道:“老叶,叶哥,我的意思是都是开采石油呢么,谁采还是不一样,采出来的油都是交给国家了,又没送到美国去。”我突然有些憋气,我固然不是政策的决策者,但我深知我是政策的执行者,我知道此刻自己肩上承担着正如省市领导所说,正如公安厅领导所说的四个字“油区和谐”。想到此,我强压嗓音说:“咱不说了,我的肚子有些憋,我拉屎去呀”说话间我愤然推门离去。
又是一个不眠夜,又是一个静夜思。月色微暗,星光璀璨,四周寂静,山风微抚,初冬的夜,初透寒冷,我大叉四肢,素面朝天,心中泛起酸楚的波澜。多少年了,忙碌的生活,蚁动的工作,我竟有多少年没有像年少时那样,躺在麦秸垛上直面夜天了。烟雾峁上,洛河岸边,我怅望银河,心不能静,我低俯洛河,心不能平。遥想多少西庆儿女,为了石油,长年累月,牛郎织女般的劳作在这北方的山山峁峁,沟沟壑壑。今夜的我,遥望银河璀璨,竟泪流满面。我想我是想家了,我想我在石油前线工作的老婆了,我想我在石油基地学习的女儿了,我想年过古稀还在给我照看孩子的老父了。今夜的我,细听洛河水流,竟心绪纷乱了。思想起清光绪年间,翰林院大学士王培棻给皇帝呈送的陕北考察折子,从山川地貌到衣食住行把这里说的一无是处。竟将万紫千红、雕梁画栋、绫罗绸缎、山珍海味、金榜题名、粉黛佳人、礼仪廉耻从脚下的这片土地的七笔勾掉。然而时空轮转,如今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地文人对照老《七笔勾》,又写出了新《七笔勾》。决然将僻壤穷荒、残垣废垒、敝屣褴褛、饥儿饿殍,文盲白丁,贫富弱女、一盘散沙七笔勾掉。若是王大学士泉下有知,看过之后不知要发出怎样的感慨呢?
思想起定边白于深山的潺潺溪流,途径吴起至此汇成湍湍洛河,欢奔母亲黄河而去。洛河和它两岸的儿女一样,都经历着时代的变迁和面貌的改变。明成化年间,朝邑河岸崩溃,洛河水改为直接入黄河,到了隆庆年间,它又由大庆关溃出后复入渭河,后又直接入黄河。到了1933年黄河东移后,洛河在黄河、渭河之间的三角地带徘徊达10余年,时而入黄,时而入渭,直到1947年才固定入渭河至今。思想起洛河入渭了,是啊,阵痛的洛河,抗争的洛河最终入渭河的现实,竟让我有些气愤。今夜的星空下,今夜的洛河边,我竟有些狂野地想呼喊粗野地想骂娘。我猛地跳起身,双手叉腰,眼扫星河,面对洛河“噢噢噢”地大呼。一阵旋风扫过,“呸呸呸”,我对旋风连吐三口唾沫,嘴里默念“旋风旋风,你是鬼,三口唾沫砸你腿。”我颓然倒坐在地,我是个共产党员,也是无神论者。但素面朝天的时刻,我分明想起了小时候躺在麦秸垛边,和村里一帮小屁孩瞪大眼睛倾听叶三爷讲述各种神呀鬼呀的故事,叶三爷瞎了一只眼,在生产队干着开磨面机放驴打杂的活,他是个古怪的老头,白发白须,情注时他还会故意呲牙咧嘴的装鬼像,吓得一帮小屁孩“爸呀妈呀”的四散落逃回家。只有我,从小胆大,径直窜到麦秸垛上去,眯眼望天,叶三爷仍然不动身子,蜷卧麦秸垛边,接着讲起让人悱恻缠绵的牛郎织女、七仙女董永等等等等,当然还有美丽凄婉的洛神。
叶三爷说:“洛神,名叫宓妃,原是伏羲氏的女儿,因迷恋洛河两岸的美丽景色,降临人间,来到洛河岸边。那时,居住在洛河流域的是一个名叫有洛氏的勤劳勇敢的民族,宓妃便加入到有洛氏当中,并教会有洛氏百姓结网捕鱼,还把从父亲那儿学来的狩猎、养畜、放牧的好方法也教给了有洛氏的人们。这天,大伙儿劳动之余,宓妃拿起七弦琴,奏起优美动听的乐曲来。不巧,这悠扬的琴声被黄河里的河伯听到,这个浪荡公子便潜入洛河,看到宓妃,一下子就被宓妃的美貌所吸引。于是河伯化成一条白龙,在洛河里掀起轩然大波,吞没了宓妃。宓妃被河伯押入水府深宫,终日郁郁寡欢,只好用七弦琴排遣愁苦。这时,后羿来到了宓妃的身边。后羿原是位善射的天神,因射死了九个天帝的儿子,便与妻子一同贬到人间,后羿妻子嫦娥偷吃仙药,一人返回天宫,便只剩后羿独自留在人间。后羿听说了宓妃的遭遇,非常气愤,将宓妃解救出深宫,回到有洛氏中间,并与宓妃产生了爱情。那河伯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听说了后羿宓妃之间的恋情,更是恼羞成怒。他化作一条白龙潜入洛河,吞噬了许多田地、村庄和牲畜,后羿怒火填膺,射中了河伯的左眼,河伯仓皇而逃。河伯自知不是后羿的对手,只好跑到天帝那儿去告状。天帝早就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并不向着河伯说话,河伯这下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水府,再也不敢管后羿与宓妃的事了。从此,后羿与宓妃这对情侣便在洛阳居住下来,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后来,为表彰他们,天帝还封后羿为宗布神,宓妃为洛神。洛河两岸的人于是在老城东关兴建了座宏伟的“洛神庙”。洛神宓妃的故事也就一代代传了下来。”
今夜的我,狂呼烦躁心归平静后竟然浪漫地畅想到了洛神,洛神之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令一千八百年前著名诗人曹植曹子建,“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于洛河之上,“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动情赋就了一篇响鸣文坛的《洛神赋》。我知道洛河分南北,眼前的洛河,并非当年曹子建感怀做赋的洛河,虽说是此洛河非彼洛河,今夜的星空下,今夜的洛河边,我竟竟狂傲的坚信,这同样九曲回肠的北方之河也有一个洛神,既然东汉班固的《汉书?地理志》记载:“高奴,有洧水可燃”;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杂志》中说:“鄜延境内有石油”。那么这个洛神就应该是一个阔步粗狂豪放、手执脂水火把的石油之神!是东方的普罗米修斯!!今夜的我,“为石油而战,为石油而歌、为石油而泣”于烟雾峁上,“情切切而绕缠,意迢迢而缱绻”,我多想高歌一曲《石油赋》哦!
梦梦,我的外甥女,当你迈步一项事业,请不要论经济所得;当你履行一项事业,请不要说个人取舍;当你献身一项事业,请不要找那里有我。
四.井队老袁
一天吃罢晌午饭,老袁找我谈心,“叶老弟呀,哥是个出门讨吃喝的下苦人,和你一样是个‘硬棍棍’脾气。说实话,我以前只是讲求下笨负挣钱凭本事吃饭,那天听了你的讲演,把哥听的心里咯噔一下,你说这个石油开发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渠渠道道。咱是中国人么!咱是党领导下谋拾过日子的人么!你看这几年党的富民政策有多好,农业税免了,娃娃上学不掏钱了,农村医疗保险到家了,如今世事这么美,这当农民的挣钱也不能瞎眼子挣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些日子胡思乱想了许多。明年我不想在这井队干了,你看这些东北娃,天寒地冻的回不了家,为啥?老板不给开工钱么!按说我是一个老板雇佣看场场的,应该向着老板说话。但是你的话让哥想到了钱应该挣到明眼处、挣到良心处!过两天我想痛痛快快胸口砸一捶,回家呀。你说今年冬上我去不去四川,给二小子把媳妇的事踏实踏实?”,我惊呆了,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受苦人。我心里想:“老袁这个人真瓷实,咋悊多心思呢?”
老袁名叫袁德旺,当然不是响彻中央电视台的大导演袁德旺。但是老袁同样用他一个质朴的农民形象导演着自己的一生。我听井队的人讲过,老袁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是亲儿子,闺女是老袁打工时捡来的弃婴,闺女娃有个“羊癫疯”病,一年要犯好几回。老袁的大儿子在上海读完研究生后留在上海的一家外企当部门经理,一个月挣得钱老袁一年也挣不来。大儿子念想父母在深山农村受苦,要接老袁两口子过山外面的花花世界,但老袁带老伴在上海呆了不到一个月就打道回府了。用老袁自己的话说,儿媳亲家一口的上海话听不懂,与其在外难受的“白相白相”,不如回家舒坦的“棉被热炕”。老袁是个很健谈的人,我是一个爱听人讲故事的人,所以在烟雾峁井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关于老袁的家事,他和我在闲聊之中前嗒啦三,后嗒啦四的说了个底朝天。老袁说,上海人把他家的,做什么菜都放糖,咱老陕人“面肚子”,讲的是“热窝面”油汪辣子粗。还有,大田里晾野屁股惯了,在城里的抽水马桶上,把脸憋得通红就是拉不下屎来。再说城里人住房十五六楼高,对门住的是县长还是贼娃子咱都不知道,哪像咱农村睡大通铺炕接地气,一声吆喝半道川。人在人窝才活泛,关在笼子里的那叫鸟。“戏匣子”里讲评书,人骂人时骂“鸟人”,估计就是指住在高楼上的那些人。我失笑老袁是土疙瘩不敢进砖窑,老袁说,我就不是烧砖的喔泥。老袁说当初他拉着老伴从大儿子家往回走,儿子儿媳眼泪汪汪的揪人心。他安慰儿子儿媳说:“你们把事干大了我当老子的脸上有光,不过家里还有老二和碎女子呢,我得把你们一个一个怃意成人才能闭眼,你们吃稠的那两个喝稀的,我这当老人的心不安啊。”老伴脚下磨蹭了几步,老袁还骂了一句:“你准备晌午还吃糖糖菜,得糖尿病呀?”听老袁讲上海的故事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抹着眼内笑涌的泪花,不由使我想到了在石油基地给我带孩子的老父亲。笑声背后是酸楚,但我也看出了老袁谈笑间的得意和满足。提起老二老袁一脸灰暗和不悦,这个娃把老两口的心伤透了。老袁说,我爷在世时常说我太瓷实,是捶头大的瓜一匝厚的皮——瓜实了。我奶在世时常说我的脑让驴踢了,门夹了。我说老袁哥,你说这话的意思我不懂,老袁揶揄的说:“这话来自我们村人常说的一个笑话。”“那你给我说说呀,我想听。”
老袁给我讲起了这句土话的来由。说一个娃小时候和父母住在大炕上,驴就拴在炕头上,农村人的驴是家里的主要劳力,金贵的睡觉都都不敢丢手。你说忖不忖,娃就摔在了驴蹄子跟前了,驴一蹄子就给踢到了门边,恰巧黑夜刮大风,门就在这时给刮开了,咣当一声,门一开,驴把娃头踢得朝门了,又咣铛一声,门一闭,球失了,门又把娃头给夹了。你说,从炕上摔下来,摔成了个半脑子,驴一踢成了个半半脑子,门一夹还不成了个半半半脑子么?……
老袁还没有讲完,我就笑得直不起腰了。我忙说,老袁哥,别讲了,我明白了,你奶的话我明白了,你说正题,你说正题。老袁接着说,就你哥这么个老实人,愣是让我们家二小子把病给治了。你说这个熊娃,脑子比他哥精明多了,就是不走正道。我和你老嫂子负心巴累的供给他念书,实指望他比他哥有出息,谁知这家伙自考上省城一家二本学校起就没给我们省过心。崽娃子上学头一年不回家,他妈说,想娃了给娃炸些糕让我上省城看娃。到学校一打听,碎熊三四个月都没上课了,急得我背上糕满省城胡转了三天,就在路过骡马市人才市场的时候,看见一个娃像我二小子。走近一看,可不就是他么,我揪着耳朵一问,愣小子说,爸你寄给我的学费我报了个驾校学车了,现在学校读书无用,还不如学门手艺。我顺了肚子里的窝气一想,也行,那咱回家呀!崽娃子说驾照还没拿到,还得半个月还得一千块。我掏出钱来说半个月后我和你妈在家等你,你给咱把本事学回来。过了一个月,崽娃子拿了个驾照回家了,我给在高速公路建设上拉石子的娃他舅的说,你雇谁不是个雇,让你外甥给你打工去吧。过了不到两个月他舅打电话会来说碎熊跑了,我上抓天下挖地的在市上的人才市场上把人逮住了。崽娃子手拿个纸牌上写着“开车”,我走上前超脸上吐了一口说给老子回。回家的路上崽娃子说他舅不照看他,把他累得跟孙子似的还骂他。他说,爸呀,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买车挣钱划算,你给我买辆车。我一想也是,回家和老伴一合计,咬牙求亲戚找朋友凑钱给娃买了一辆车。好了,随在我一个朋友的车队名下在县里揽工程,谁知大半年了给家没拿一分钱。我赶到县上又找不见人了,最后在一个卖光碟的地摊上看见一个娃像咱娃,凑近一看,可不就是咱娃么。我抓住领口问车呢?崽娃子用手一指身后,有车揽不上活,净赔钱,车我卖了。你看这个商店正装修,装修好了我准备开个光碟租赁销售店。我苦笑不得,最后认命了,毕竟开店也是个营生。过了一年,我和她妈逛县城,心想到咱商店看看娃。谁知到了店里一看是个女娃在低头收拾光碟,我问你老板呢?女娃头都不抬说不在,你是谁?不买光碟就走开,少影响我做生意。我是谁?我心里这个气呀,我大吼“我是你老板他爸!”一听这话女娃不悦意了,说你这老汉咋骂人呢?我给我爷看店呢,你比我爷年龄还大?最后从店外来了一个老汉这才解了围。老汉说你找你儿呢?咋才来些!这有一个信封,你看看。拆信一看,我和老伴差点没气死。信纸上写了这么一句话,碟店的生意太清淡,店我转让给别人了,我去上海找我大哥闯世界去呀。我和老伴赶忙给老大打电话,一问,老二从没去过上海他家。我和老伴这个气呀,发誓狗熊是死是活我们再也不管了。谁知年初崽娃子领了一个女娃回家来了,进门就给我们跪下了,说钱已经花光了,世界也没闯出个名堂,认识了一个一起打工的四川妹子,这四川女娃父母在一次车祸中都死了,就剩下这娃一个光杆杆了,以后这就是他媳妇了。他说:“我再也不胡跑了,天南海北闯了一圈,现在回想爸你才是最好的师傅,今后我就跟你学手艺揽工种地好好过日子呀。”你说咋办,娃认馍了我们当老人的能咋处置,算了,给好心别给好脸,我踹了狗熊几脚说:“你还是我儿,就在家种好这几亩山地,活出个样来,再让老子正眼看你。”没法,亲戚朋友的钱咱得还呀,好在我对机修机电门清,在外面也有朋友弟兄,这不,经人介绍在这个井队干了快一年了。老板放心咱也争气,在这井队上不大不小的我也干到了后勤主管。前些日子老伴打电话说老二现在在家可乖了,就是那个四川女娃的事让人心里不瓷实。说来也奇怪,自从四川女娃到家后,两个丫头片子整天客不离货,货不离客,相处的可美气了。奇了怪了,碎闺女的病现在也不犯了,学习成绩也提高了。我想今年年底跑趟四川,落实落实这个事。如果是事实情况,干脆给狗熊把婚事办了算了。免得在村里一直给人说这女娃是一个远方朋友的侄女,父母车祸死了,娃落难了才投奔我们来了。
老袁常对我说,叶老弟,人说“富贵不过三辈,王朝不过百年”,我爷手里、我爸手里都是吃糠咽菜过苦日子,我也瓷实了一辈子了,我想我们祖宗三辈吃苦受罪了,在我娃娃辈应该都有好日子过了吧!你说咱一个庄户人,什么是好日子?我看眼下就是好日子,如今党提倡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集体把房子搬到一块盖得像别墅。如今“一号文件”下发了,只要娃们肯弯腰,到处都是金元宝。其实我从内心讲,咱不怕娃娃们过穷日子,我就怕娃娃们到时候“双手都剥不开个皮”,长成不成器的货让人戳脊梁……
“哎,问你事呢,你瓷眯瞪眼看我作甚?”老袁唬着脸问我,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忙说:“老袁哥,和孚延小子斗嘴石油开发,我是胡说呢,你莫忘心里去。你看你不把我当外人,我也就直说了,你二小子的创业经历不见得比你大小子差。大千世界,一个人一个活法,不是有句老话说,“人比人活不成,马比骡子骑不成”么,你老哥为人实,结下善缘了,这都是儿孙的福。再有,我觉得你们家老二是个人物。娃说的也对,你看你一身的本事,不如好好带带老二。我总有一种预感,你老二的将来一定不可限量。”“你真当老哥是朋友么,听你们西庆的民警讲,你还是个写家子,把你的电话给老哥留下,老二结婚老哥给你打电话,你要有空一定要来家里坐哦!”“一定,一定,只要老哥看得起我一定去”。
梦梦,我的外甥女,当你不解你的父母,请不要论坎坎坷坷;当你了解你的父母,请不要说凑活过活;当你理解你的父母,请不要找这对那错。
版权信息: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其他媒体、杂志转载请联系。
投稿信箱: yuesht@126.com
请长按上面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