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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新春随笔
文/ 郭良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2020年的春节假期都和往年完全不同。不知不觉中正月已过了好多天了，此刻，我静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空无一人，只是偶尔有汽车驶过，车灯射出来的两柱光束，穿透了夜幕，那么深邃，却又那么空洞。 新冠病毒的肆虐，让神州大地上笼罩了一层阴影，我想，大多数人都像我一样，这个春节蜗居在家好多天了，每天忧心忡忡，只盼尽快消灭疫情，我们都能开始正常的生活。想起了范成大的一首诗《民病春疫作诗悯之》：
乖气肆行伤好春，
十家九空寒螿呻。
阴阳何者强作孽，
天地岂其真不仁。
去腊奇寒衾似铁，
连年薄热甑生尘。
疲甿惫矣可更病，
我作此诗当感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并非天地不仁，而是因为人类对大自然的过度索取，无限度的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和贪婪之欲。虽然目前新冠病毒的传染源尚不明确，但更多的研究结果指向了中华菊头蝠，是蝙蝠的一种。蝙蝠携带多达100多种病毒，名副其实的病毒蓄水池，病毒再通过中间宿主传染给人。病毒是什么呢？这是一个专业问题，对于普罗大众的我们，只需要知道病毒是由蛋白质构成的病原微生物，需要在宿主体内才能够存活，一旦离开宿主几分钟内甚至几秒之内就会死亡。所以切断病毒的传播途径至关重要，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戴口罩，做好防护。这场疫情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荆楚大地上，我们的同胞正处于疫情的中心地带，作为疫源地之外的我们，很难对武汉人的内心感同身受。而这场疫情，更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人间的冷暖善恶美丑。这其中有太多的感人事迹，每每读之不禁热泪盈眶。无数个医务工作者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书写人间大爱，将心比心，他们为人父母、为人儿女，他们不计报酬、不论生死，从死神手中救下一个又一个生命。想及此处，总恨自己不是医者，不能亲赴一线，参与救治……
一
腊月底的那几天，屡次纠结于是否要回老家过年，我是一个有选择恐惧症的人，常常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原本计划好的要回去，但是临近年关，才发现这次病毒传播得如此迅速，犹豫再三，最后决定不回去了。但我的心却早已飞到家乡，村中的道路，村里的父老乡亲，村后的山坡，在脑海里都是那么清晰。走一走村里的路，爬一爬村后的山，见一见村里的人，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梦醒了，依然身在他乡。异乡的玉盘珍馐吃不出家乡的味道，城市里宽阔的马路缺少了灵魂，而家乡崎岖的小路，却载满了成长的故事。少年时，向往大山之外的繁华世界，以为那里有我的梦想，背着行囊凭着一腔孤勇，无数个日落黄昏，夕阳将背影拉得老长，梦想总在那遥远的地方，从未停下脚步。而今人到中年，放假的时候总想着回去看看，看一看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看一看路边的蚂蚁、昆虫，甚至是一片树叶，都能让我痴迷。若问我为什么痴迷，笑而不答心自闲，因为“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因为原计划是要回家的，家里就没有储备很多菜，初二的时候，冰箱里的蔬菜已经告急，不得已去了一趟超市，未曾想到，超市里人山人海，大多都是买蔬菜的，长长的队伍，面无表情的人们，不是等着结账，而是等着称重。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口罩成了每个人的标配，队伍像贪吃蛇一样越排越长，人多的没地方下脚。一波一波的蔬菜刚一上货，很快就哄抢一空，且不论价格高低，质量好坏，能买到就不错了。挂面、方便面早已售罄，货架上空空如也。我拍了视频发给武汉的朋友，他感慨这边的人买东西比武汉还要疯狂。武汉的朋友天天待在家里，几乎快要崩溃，时不时互动一下，解解闷。历时三个多小时才从超市出来，已是华灯初上，一弯新月斜挂中天，俯瞰世间沧桑。街上行人稀疏，犹如一座空城……
二
每天窝在家里，人显得很颓废。早上起得晚，晚上睡得晚。不想看书、不想做家务，甚至不想看电视，每天就是拿着手机刷呀刷，看新闻、看朋友圈、看各类公众号推送的有价值的文章。不知不觉中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在睡觉前捋一下当天的所作所为时，才觉得是如此的荒废时光。想起2019年的各项计划，居然没有一项实现，而今2020年已经基本过去一个多月了，不禁五内如焚，带着遗憾入睡，第二天又一次重复前一天的生活，在临睡前又是无比的懊恼……如此反复，却无力改变，说白了就是自律性太差。歇斯底里的想抓住每一个夜晚来弥补白天的碌碌无为，拖拽着夜的衣襟，企图让他停下脚步……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读到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刻：任何你想控制的其实都已经控制了你。确实很有道理，控制欲太强的人，实则是被自己的欲望控制了。
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也会想的很多，想一想哲学和佛学方面的问题，提升自我认知水平。想了很多很多，总觉得婆娑世界，众生皆苦。唯有苦中作乐，培养自己依然欠缺的达观豁达。滚滚红尘，犹如苦海，苦海中泛舟，引吭高歌，这歌声穿破云霄，道不尽人世苍凉。莫恨众生不肯回头，而是很多时候回不了头，或许脚下正走的路崎岖不平，即使能够回过头再走一条路，难道就是一马平川了吗？回首我的2019，诸多不顺，诸多烦恼。不由自主的归咎于2019是本命年，本命年运气都不太好。其实仔细想来，昨日的因造就今日的果，再加上一些巧合，哪有所谓的本命年运气不好？然而，人在彷徨焦虑时，总会联想到运和势，总会搜索很多客观因素，却忘了命由己造这亘古不变的真理。
三
看着每天激增的确诊病例，我想一定牵动着每个人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想到非典那一年，这景象何其相似，历历如昨，却已经过了17年之久。非典之时，尚且年轻，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也不相信人之生命会那般脆弱，觉得人类已经进化了数千年，遭遇过几多苦难，岂能会怕这小小的病毒。无知者无畏，这一次我重新审视自己的认知，做好自我防护，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无疑，生命是脆弱的，网络上常常在说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初三早上，一则新闻犹如晴天霹雳，篮球巨星科比坠机去世。这条消息令人难以相信，也令无数球迷心痛，继乔丹之后，科比在篮球界是神一样的存在，曾伴随着无数篮球爱好者成长。所谓：“无常乃是有常”，与其说是痛悼科比不如说是痛悼这种曼巴精神。然斯人已去，精神犹在。在此特殊时期，网上顿时出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声音，比如：国难当头，不应该去对一个外国人的去世而过度关注。再比如钟南山钟老一84岁高龄亲赴武汉一线抗疫国人不去关注，而对科比的离去无比关心。我想，这两者本不矛盾，不能说关心科比坠机就不爱国了，否则过于强词夺理了。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这件事终会逐渐淹没在繁琐的生活之中，然而，生活终究离不开奋斗，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就像科比一样，在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挥汗如雨，造就了他职业生涯中一个又一个的总冠军。我们能否在每一个太阳落山之时问一问自己：今天我努力了吗？尽管天空中仍有阴霾，但寒冬之后必将迎来春暖花开，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历经了多少曲折磨难，历经了多少风雨沧桑？多难兴邦，经过无数人的努力，哪一次我们不是笑到了最后，依然屹立于世界之中？相信在不久之后，武大的樱花树下，依然有最纯真最幸福的笑脸，那时候，我们相约于黄鹤楼，登高望远，吟诗作赋，岂不快哉！
四
我曾常年出差，遍览祖国大好河山、风土民俗。同时也见惯了人间疾苦，有人一掷千金，有人为温饱而日夜劳作。芸芸众生，皆生于苦海，自渡他渡，取决于觉悟更取决于实力。人性这个东西，是极为复杂深奥的又极为简单易懂。说其复杂，是因为人性多变，人性趋利，人性隐蔽，难以捉摸。说其简单是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及人，将心比心。洞悉了人性，便深知人生不易，便更加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能更具有悲天悯人的内心。我曾仰望星空，慨叹生命之脆弱，世事之无常，慨叹人类之渺小，种因得果，造化不朽。参禅何须山水地，一花一菩提，一叶一世界。得以顿悟，便自成佛。在我结婚前，有一段时间一直纠结于将来要不要孩子，为什么纠结呢？因为曾觉得人间太苦，孩子来到世间，他将要面临怎样的人生呢？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脱，这一生将是不断失去的过程，没有一件东西属于自己的，没有一个人会陪伴自己一生。终要失去，终要离别，一个人来终究还要一个人走，最终化为一抔黄土，消弭于无形。后来，有了孩子，思想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人生虽是苦的，但也有很多甜蜜，有热闹有精彩，最后归于平淡平实。一个人从生到死，几十春秋，终要留下一些光和热吧，当别人提起自己时，能说一声：这个人挺好，也算很欣慰了。富贵功名，争它作甚，平安健康顺遂就挺好，何必终日营营，终日戚戚，终日惶惶。所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婆娑世界，众生皆苦。每个人皆是过客，因缘际会，偶有交集，最终也还是相安于通讯录，相安于记忆里。烟花易冷，人事易分，来了，走了，聚了，散了，皆为人生常态。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恨不怨，当在心中孕育一朵莲花，无论顺逆，无论贫富，此花常开不败……很多的路，终要一个人走，很多的事，终要一个人体味。心情低落时，脑子里总是反复出现“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这两句诗。不能全部理解诗的本意，只是觉得风雨在人生中是常态，经历风雨时，要有陆放翁的豁达和乐观，发现风雨之中的美好。也要有许用晦的恬淡和明了，满天风雨下西楼，你看这满天风雨，前路坎坷，更多的路是需要一个人走的，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细细品味吧，谁已远去，谁能留下，享受孤独，享受宁静，只当这满天风雨是为我们高歌吧……
冠状病毒仍在肆虐，白衣卫士们在抗疫一线舍生忘死，用生命托起生命，书写人间大爱，谁看了能不泪目？只恨自己不是医者，不然也要毅然决然奔赴一线，救人于危难。人这一生，总要做点什么吧，不能到抗疫一线，就努力做好自己，因为，我的脚下，是我深爱的祖国。疫情终将过去，阳光依然明媚，生活必将更加精彩。用毛主席的《送瘟神》两首诗来做结尾吧：
其一
绿水青山枉自多，
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
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
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
一样悲欢逐逝波。
其二
春风杨柳万千条，
六亿神州尽舜尧。
红雨随心翻作浪，
青山着意化为桥。
天连五岭银锄落，
地动三河铁臂摇。
借问瘟君欲何往，
纸船明烛照天烧。
编者寄语：
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打乱了我们原本风平浪静的安逸生活，让我们从浮躁和虚无中沉静下来，对人生和未来多了一些思考和回味。 作者从春节前疫情发生以来的诸多生活现象和内心真实情感入笔，在焦虑不安中自省自问，以乐观豁达心面对世事。我们无力阻挡可怕的灾难何时来临，但是灾难过后我们更需要的是反思的勇气和现实的诘问。事实上，像我等更多数的人，还来不及思考就又被现实的无奈带入到永远不能停歇的生活跑道上了。 感谢作者用犀利的文笔、独到的视觉、跳跃的思维、无声的呐喊，带我们一起思考，带我们一起为抗击疫情鼓劲助威。愿疫情早过去，愿春暖花常开。（卢辉）
END
作者简介
郭良，字梓良，网名豫西笑笑生，河南卢氏人。竹韵汉诗协会会员，新乡市作协会员。偶有作品散见于各类诗刊。对现代诗和古韵诗皆有兴趣。奈何资质愚钝，难登大雅之堂。爱文学、爱历史、爱音乐、爱文玩杂项，古玩收藏，兴趣甚多却一事无成，碌碌半生。只愿以梦为马，诗酒趁年华，不虚度此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性情中人，刚直桀骜。常一时兴起，率性而为，常效竹林七贤穷途而哭，兴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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