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
文/郭良
清晨的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探出了头,无需闹钟的提醒,和往常一样我早早的睡醒了。
“好困啊。”我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
我看着房间里古色古香的陈设,突然感到非常迷茫。我这是在哪里呢,实在想不起来了。对于一个住宾馆远远比住在家要多的人,偶尔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也算正常。可是这一次,我丝毫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我揉了揉眼睛,还是想不起来,想的脑壳疼。
我迅速地洗漱好,准备出门。哦,对了,忘了介绍自己。我叫长天,经常往来于西南边境小城,和边民做一些小生意,养家糊口。我急匆匆地走出宾馆大门,前台的服务员朝我甜甜地笑了笑,问了声好。伴随着这声问好,我想起来了,我是要到天心岛上卖一些生活用品,现在生意难做,只有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似乎才有机会赚钱。
门外面是一个集贸市场,人潮涌动,买卖声不绝于耳。奇怪的是他们的衣着和我完全不同,我信步向前走,发现这个集贸市场特别大,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只是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麻木,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显得很僵硬很不自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他在一家店面忙里忙外,进进出出。
“啊,是阿彬。”
阿彬是我很久以前的朋友,是知名文化人,作家,也是出版商。知识渊博,温文尔雅,过去有一段时间,我们经常喝茶论道,谈天说地,只记得经史子集,风土民俗没有他不懂的。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见了,这几年为了生活各自忙碌,彼此联系的也很少。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我心里充满疑惑。只见一有顾客来,阿彬就殷勤地迎上去,满脸堆笑,无论顾客怎么挑剔,阿彬都陪着笑脸,说话非常温和。他的店不大,货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不锈钢用具,阿彬进进出出的招呼顾客,顾客走的时候,无论买不买东西,阿彬都客客气气的送到门口。
刚送走了一波顾客,阿彬似乎也看到了我。
“阿彬~”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阿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这表情很复杂,似乎不想和我打招呼,抑或是不想遇到熟人。
我本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大大咧咧的,向来不善于察言观色,但这些年的生活,将我打磨成了学会看别人脸色说话做事。
“阿彬,你还好吗?”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不轻不重地问了句他还好吗。
“长天啊,怎么是你?你来这边了,我吧,还行吧。”阿彬一眼就认出了我,微笑着回答,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落寞,没有了当年的爽朗,没有了当年的踌躇满志。
“来,长天,到屋里坐。”阿彬将我让进了他的店里,店里到处都是不锈钢制作的生活用具,只有一张椅子,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坐的地方。
“长天啊,你请坐,地方比较小,见笑了。”
我看了一眼阿彬,并没有坐下,阿彬的头发已经很少了,曾经风华正茂的他,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光亮,多了一些空洞,看起来一脸的沧桑。
“相逢意气为君饮”我吟诵了一句我们曾经都非常喜欢的诗。阿彬愣了一下,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然而他并没有接下一句。店里又来顾客了。
“你在干什么呢,来人了,还不去看顾客需要些什么?”只见从外面来了一位女士,看起来挺凶的。伴随着女士的吼声,阿彬对我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又去忙了。
我自觉无趣,准备离开。那顾客只是问了几句话就走了,什么也没买。阿彬一脸歉意的对我说“不好意思,长天,这是你嫂子。”
其实不用阿彬介绍,我猜也能猜到。
“这是我最好的兄弟,长天,我曾向你提起过,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见了。”
随后阿彬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他有两个孩子,父母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曾经的梦早已经丢了,因为电子书的流行,他做出版赔了很多钱等等,他说他喜欢写作,原本还想写点什么,然而媳妇根本不支持,说他写的文章狗都不看,并且生活压力很大现状也不允许。我听着,静静的听着,他的现状和我何其相似,都是为了生活。我们就这样聊了一会儿,我看到阿彬媳妇阴霾的脸,变成了欲雨的天,我想我该告辞了,我还要赶一会儿的轮渡去天心岛上卖东西,天心岛位于大海的深处,与陆地隔绝,听说岛上的生意好做。
“阿彬,我还有些事儿,我先走了。”
“长天啊,真的不好意思,我很开心我们在这里重逢,这样吧,晚上我们聚一下,其实你嫂子人挺好的,你千万不要介意……”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我抱了一下阿彬,就匆匆离开了。走了很远以后,我回头看了看阿彬,目光穿过人潮看到阿彬在和媳妇争执着什么。
我亲爱的阿彬啊,我怎么会怪你呢。生活不易,你所经历的,我完全理解。只是,我们真的都回不到从前了吗?擦了擦眼泪,我哭了,啊不,我没哭,只是这里的风太大,迷了眼睛。
飞速回到宾馆,扛起我那大大的帆布包,帆布包里面是各种生活用具。出门向渡口走去,早饭也不吃了,要早点去,早点回来。肩上的包好重,我吃力地扛着,在人群中拥挤着向前,远处的渡口人潮涌动,汽笛声刺耳。
SUMMER
“卖票了,卖票了,谁要去天心岛的船票。”一个数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顺着声音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不是阿超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卖船票?
“阿超,阿超~”
“啊,是长天哥啊,你这是去哪里?”阿超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去天心岛,你怎么会在这里卖票呢?”
阿超笑了笑:“讨口饭吃啊,长天哥,能在这里遇到你真的很高兴,我这里还有几张去天心岛的船票,给你留一张。现在渡口已经买不到票了。”
“买不到票了?为什么啊?”对于我这个问题,阿超没有回答。
“哥,你别问了,不管渡口那边还有没有票,我这里有票,保准让你上船。你先等一会儿,我把这几张票卖了再和你聊,现在离开船还有半个小时。”阿超这样说着,继续兜售他的船票。
阿超胡子拉碴,发福的身材,穿着廉价的T恤,唯独脚上的皮鞋依旧擦的很亮。这可是阿超兄弟啊,曾经那么讲究的一个人,穿衣服都是穿品牌的,帅得一塌糊涂的阿超,经常光鲜地出入酒吧及各种高端场所,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跟钱过夜,属于及时行乐、活在当下、喜欢享受生活的人。此刻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了杜甫的《江南逢李龟年》:“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这句诗。
这才几年不见,是什么让阿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里满是疑惑。阿超给我留了一张票,剩余的几张票很快卖完了,这才顾得上和我说话。
“阿超,你怎么来了这里啊?”
“哥,你别问了,我知道即使这样你也不会看不起我,都是为了讨生活。说说你吧,哥,你怎么来了这里,现在做什么啊?”
“兄弟,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还想和阿超说些什么,汽笛声响起,船要开了。
“哥,我送你,走吧,船马上要开了。你回来咱哥俩再聊,到时候我们一醉方休。”阿超真诚地对我说,同时一把夺过我的帆布包,大踏步向渡口走去。
“早点上去,找个好位置坐,这个船上面的座位不分号,坐到二层视野更开阔。”阿超边走边说。
很快我们到了登船的渡口,旅客们正有条不紊地登船。
“王哥,这是我长天哥,一会儿拜托您路上多照顾一下,他去天心岛,回来我请哥喝酒。”阿超满脸堆笑地对一位船上的工作人员说,态度非常恭敬。
“超仔,你放心吧。”阿超口里的王哥说道。
“谢谢王哥”阿超对王哥说。
“谢谢王哥,这一路有劳您了,少不了要麻烦您。”我对王哥说。
“麻烦什么,超仔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先上去,有事你找我。”王哥边忙边说。
阿超带着我上了舷梯,安顿我坐好后,船也快开了,他匆匆忙忙地下了船,下船的过程中两次回头看我,“哥,等你回来,我们一醉方休。”阿超走的时候大声对我说。
其实,由于身体的原因,我早就不喝酒了。我没有对阿超说,我怕说了他觉得扫兴。
一声刺耳的汽笛声,船驶离渡口。隔着窗户看着阿超在岸边不住地向我挥手,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阿超,阿超……”
我看不见阿超了,一下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床头开关上的小灯,绿莹莹的,像极了蛇的眼睛。有一个叫生活的东西,常常搅的我在深夜里惊醒。我看了看手机,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二十八分……
SUMMER
SUMMER
(外一篇)
当领导真好
虽然已经立秋了,但这几天还是特别的热。带着一身汗匆匆忙忙地上了车,车厢里的冷气让我感觉很惬意,随着人潮寻找自己的位置。我的位置是02D,基本上要穿过整个车厢。和大多数人喜欢靠窗的位置不同,订票的时候我喜欢订靠过道的位置,为什么呢?一是因为靠过道的位置出入比较方便,二是因为我比较胖一些,坐外面我觉得更宽敞没那么拥挤。
我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发现座位上坐着一个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整齐的衬衣,衬衣下摆扎在裤腰里,腰上挂着一串钥匙。中年男人看起来比较富态,面色白净,所剩不多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可能是哪个单位的中层领导,通过观察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常常感慨,坐车遇到的邻座都是和我一样的中年大叔,要不就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咋就从来没遇到过瘦一点的人呢。
“请问您几号呢?”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问道。
“我是里面的位置,要不咱俩换一换,你坐里面好吗?”中年男子和气的回答我。
这本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出门坐车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我都会同意。但此刻我看了看他那宽胖的体格,再看看自己将近二百斤的体重,我犹豫了,坐在里面肯定会很拥挤。
“你还是坐里面吧,我喜欢靠过道坐。”
“那好吧。”中年男子不太情愿地起身,坐到里面去了。
“主任,要不咱俩换换,你坐我这里,我过去坐。”一个女士的声音,非常轻柔的在耳畔响起。原来是过道的另一边,靠外的座位上的女士说的。我看了一眼她,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姣好的面容,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口罩戴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不用了。”中年男子对女士说。
“你是到哪儿下车呢?”中年男子问我。
“我到Z城。”对于这个陌生人,我并不愿和他多说话。况且连日来的工作让我感觉很疲惫,这疲惫让我更加不想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
“哦,我也到Z城,咱们是老乡呢,我是F市人。”
面对中年男子的热情,我并没有再接话。什么老乡啊,离得很远呢,只能算一个省的吧。
列车出发了,一阵困意袭来,眼皮很沉重,我很快就睡着了。
“主任,您喝水吗?是喝纯净水呢,还是喝茶呢?”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问话。不用说,一定是我过道右边的女士问我旁边的中年男子。
“不喝了,我休息会儿。”中年男子说。
“车里温度有点低,主任,我带的有衣服,给您盖一下,不要着凉了,您肠胃不好,需要保暖。”
女士起身在行李架上的包里面拿出一件薄薄的外套,要给中年男子搭在身上,中年男子连说不用。
此刻,我才发现女士的身材这么好,目测估计身高应该近一米七了,短短的上衣露出纤细的腰肢,纤细的腰上似乎没有一点赘肉。长长的头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严重地影响了正在睡觉的我。
在女士的一再坚持下,男子接了衣服,轻轻地盖在身上。衣服上的香味,刺激的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夹在中间,无比尴尬。
好在这之后,一路平静,我美美地睡了一觉快六点的时候,车驶到Z城。
“主任,我们马上到了。”
中年男子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到了啊,真快。”
“主任,您喝点水吧,我们下车了先去吃饭,您一定饿了吧。”
“还真有点饿了。”
“主任,您喝点水,一会要吃饭,您胃动力不好,得先把药吃了。”女士递过去一个精致的保温杯,我不经意的看到了杯子的商标,应该是膳魔师的吧。
我扶了扶眼镜,感叹女士这么细心。领导要吃什么药,应该算是比较隐私的事儿了吧。
车稳稳地驶进站台,我站起来拿了背包准备下车。
“主任,您的包我拿着,咱们下车吧。”女士背着男子的背包,提着自己的挎包,我们混在人群中,逐次下车,出站。
出了站以后,六点钟的太阳依然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车站广场笼罩在阳光之下,我要排队等候出租车,远远的望见女士拿出自己精致的遮阳伞,替男子遮挡阳光,男子似乎推辞了一下,就心安理得在女士的“护送下”向远处的饭店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在人潮之中……
作者简介
郭良,字梓良,网名豫西笑笑生,河南卢氏人。竹韵汉诗协会会员,新乡市作协会员。有作品散见于各类诗刊。对现代诗和古韵诗皆有涉猎。爱文学、爱历史、爱音乐、爱文玩杂项,奈何资质愚钝,难登大雅之堂。只愿以梦为马,诗酒趁年华,不虚度此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性情中人,常一时兴起,率性而为,甚喜竹林七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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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