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第三回原文
却说蒯良曰:“今孙坚已丧,其子皆幼。乘此虚弱之时,火速进军,江东一鼓可得。若
还尸罢兵,容其养成气力,荆州之患也。”表曰:“吾有黄祖在彼营中,安忍弃之?”良
曰:“舍一无谋黄祖而取江东,有何不可?”表曰:“吾与黄祖心腹之交,舍之不义。”遂
送桓阶回营,相约以孙坚尸换黄祖。
孙策换回黄祖,迎接灵柩,罢战回江东,葬父于曲阿之原。丧事已毕,引军居江都,招
贤纳士,屈己待人,四方豪杰,渐渐投之。不在话下。
却说董卓在长安,闻孙坚已死,乃曰:“吾除却一心腹之患也!”问:“其子年几岁
矣?”或答曰十七岁,卓遂不以为意。自此愈加骄横,自号为“尚父”,出入僭天子仪仗;
封弟董晃为左将军、鄠侯,侄董璜为侍中,总领禁军。董氏宗族,不问长幼,皆封列侯。离
长安城二百五十里,别筑郿坞,役民夫二十五万人筑之:其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长安,内盖宫
室,仓库屯积二十年粮食;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
数;家属都住在内。卓往来长安,或半月一回,或一月一回,公卿皆候送于横门外;卓常设
帐于路,与公卿聚饮。一日,卓出横门,百官皆送,卓留宴,适北地招安降卒数百人到。卓
即命于座前,或断其手足,或凿其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锅煮之。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
栗失箸,卓饮食谈笑自若。又一日,卓于省台大会百官,列坐两行。酒至数巡,吕布径
入,向卓耳边言不数句,卓笑曰:“原来如此。”命吕布于筵上揪司空张温下堂。百官失
色。不多时,侍从将一红盘,托张温头入献。百官魂不附体。卓笑曰:“诸公勿惊。张温结
连袁术,欲图害我,因使人寄书来,错下在吾儿奉先处。故斩之。公等无故,不必惊畏。”
众官唯唯而散。
司徒王允归到府中,寻思今日席间之事,坐不安席。至夜深月明,策杖步入后园,立于
荼蘼架侧,仰天垂泪。忽闻有人在牡丹亭畔,长吁短叹。允潜步窥之,乃府中歌伎貂蝉也。
其女自幼选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允以亲女待之。是夜允听良久,喝
曰:“贱人将有私情耶?”貂蝉惊跪答曰:“贱妾安敢有私!”允曰:“汝无所私,何夜深
于此长叹?”蝉曰:“容妾伸肺腑之言。”允曰:“汝勿隐匿,当实告我。”蝉曰:“妾蒙
大人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妾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近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
大事,又不敢问。今晚又见行坐不安,因此长叹。不想为大人窥见。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
辞!”允以杖击地曰:“谁想汉天下却在汝手中耶!随我到画阁中来。”貂蝉跟允到阁中,
允尽叱出妇妾,纳貂蝉于坐,叩头便拜。貂蝉惊伏于地曰:“大人何故如此?”允曰:“汝
可怜汉天下生灵!”言讫,泪如泉涌。貂蝉曰:“适间贱妾曾言: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允跪而言曰:“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贼臣董卓,将欲篡位;
朝中文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
用连环计,先将汝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汝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
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貂蝉曰:“妾许大人万死不
辞,望即献妾与彼。妾自有道理。”允曰:“事若泄漏,我灭门矣。”貂蝉曰:“大人勿
忧。妾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允拜谢。
次日,便将家藏明珠数颗,令良匠嵌造金冠一顶,使人密送吕布。布大喜,亲到王允宅
致谢。允预备嘉肴美馔;候吕布至,允出门迎迓,接入后堂,延之上坐。布曰:“吕布乃相
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错敬?”允曰:“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允非敬
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布大喜。允殷勤敬酒,口称董太师并布之德不绝。布大笑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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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目录120回
120回:三国统一的趋势已经不可逆转,称帝后的司马炎,再起三路大军,借着吴主孙皓暴政,希望一统天下。
朝廷奸臣当道,吴军已经士气甚衰。人民渴望统一。
吴国军队节节败退,但是丞相张悌等人仍作垂死挣扎,怎奈寡不敌众。最终孙皓投降。三国的割据就此画上了句号。
三国演义第二十四回原文
是夜月色微明。玄德在左,张飞在右,分兵两队进发;只留孙乾守小沛。
且说张飞自以为得计,领轻骑在前,突入操寨,但见零零落落,无多人马,四边火光大起,喊声齐举。
飞知中计,急出寨外。
正东张辽、正西许褚、正南于禁、正北李典、东南徐晃、西南乐进,东北夏侯惇、西北夏侯渊,八处军马杀来。
张飞左冲右突,前遮后当;所领军兵原是曹操手下旧军,见事势已急,尽皆投降去了。
飞正杀间,逢着徐晃大杀一阵,后面乐进赶到。飞杀条血路突围而走,只有数十骑跟定。
欲还小沛,去路已断,欲投徐州、下邳,又恐曹军截住;寻思无路,只得望芒砀山而去。
三国演义第二十九回原文
第二十九回 小霸王怒斩于吉 碧眼儿坐领江东 却说孙策自霸江东,兵精粮足。
建安四年,袭取庐江,败刘勋,使虞翻驰檄豫章,豫章太守华歆投降。
自此声势大振,乃遣张纮往许昌上表献捷。
曹操知孙策强盛,叹曰:“狮儿难与争锋也!”遂以曹仁之女许配孙策幼弟孙匡,两家结婚。
留张纮在许昌。
孙策求为大司马,曹操不许。
策恨之,常有袭许都之心。
于是吴郡太守许贡,乃暗遣使赴许都上书于曹操。
其略曰:“孙策骁勇,与项籍相似。
朝廷宜外示荣宠,召在京师;不可使居外镇,以为后患。
”使者赍书渡江,被防江将士所获,解赴孙策处。
策观书大怒,斩其使,遣人假意请许贡议事。
贡至,策出书示之,叱曰:“汝欲送我于死地耶!”命武士绞杀之。
贡家属皆逃散。
有家客三人,欲为许贡报仇,恨无其便。
一日,孙策引军会猎于丹徒之西山,赶起一大鹿,策纵马上山逐之。
正赶之间,只见树林之内有三个人持枪带弓面立。
策勒马问曰:“汝等何人?”答曰:“乃韩当军士也。
在此射鹿。
”策方举辔欲行,一人拈枪望策左腿便刺。
策大惊,急取佩剑从马上砍去,剑刃忽坠,止存剑靶在手。
一人早拈弓搭箭射来,正中孙策面颊。
策就拔面上箭,取弓回射放箭之人,应弦面倒。
那二人举枪向孙策乱搠,大叫曰:“我等是许贡家客,特来为主人报仇!”策别无器械,只以弓拒之,且拒且走。
二人死战不退。
策身被数枪,马亦带伤。
正危急之时,程普引数人至。
孙策大叫:“杀贼!“程普引众齐上,将许贡家客砍为肉泥。
看孙策时,血流满面,被伤至重,乃以刀割抱,裹其伤处,救回吴会养病。
后人有诗赞许家三客曰:“孙郎智勇冠江湄,射猎山中受困危。
许客三人能死义,杀身豫让未为奇。
”却说孙策受伤而回,使人寻请华伦医治。
不想华佗已往中原去了,止有徒弟在吴,命其治疗。
其徒曰:“箭头有药,毒已入骨。
须静养百日,方可无虞。
若怒气冲激,其疮难治。
”孙策为人最是性急,恨不得即日便愈。
将息到二十余日,忽闻张纮有使者自许昌回,策唤问之。
使者曰:“曹操甚惧主公;其帐下谋士,亦俱敬服;惟有郭嘉不服。
”策曰:“郭嘉曾有何说?”使者不敢言。
策怒,固问之。
使者只得从实告曰:“郭嘉曾对曹操言主公不足惧也: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
”策闻言,大怒曰:“匹夫安敢料吾!吾誓取许昌!”遂不待疮愈,便欲商议出兵。
张昭谏曰:“医者戒主公百日休动,今何因一时之忿,自轻万金之躯?”正话间,忽报袁绍遣使陈震至。
策唤入问之。
震具言袁绍欲结东吴为外应,共攻曹操。
策大喜,即日会诸将于城楼上,设宴款待陈震。
饮酒之间,忽见诸将互相耳语,纷纷下楼。
策怪问何故,左右曰:“有于神仙者,今从楼下过,诸将欲往拜之耳。
”策起身凭栏观之,见一道人,身披鹤氅,手携藜杖,立于当道,百姓俱焚香伏道而拜。
策怒曰:“是何妖人?快与我擒来!”左右告曰:“此人姓于,名吉,寓居东方,往来吴会,普施符水,救人万病,无有不验。
当世呼为神仙,未可轻渎。
”策愈怒,喝令:“速速擒来!违者斩!” 左右不得已,只得下楼,拥于吉至楼上。
策叱曰:“狂道怎敢煽惑人心!”于吉曰:“贫道乃琅琊宫道士,顺帝时曾入山采药,得神书于阳曲泉水上,号曰《太平青领道》,凡百余卷,皆治人疾病方术。
贫道得之,惟务代天宣化,普救万人,未曾取人毫厘之物,安得煽惑人心?”策曰:“汝毫不取人,衣服饮食,从何而得?汝即黄巾张角之流,今若不诛,必为后患!”叱左右斩之。
张昭谏曰:“于道人在江东数十年,并无过犯,不可杀害。
”策曰:“此等妖人,君杀之,何异屠猪狗!”众官皆苦谏,陈震亦劝。
策怒未息,命且囚于狱中。
众官俱散。
陈震自归馆驿安歇。
孙策归府,早有内侍传说此事与策母吴太夫人知道。
夫人唤孙策入后堂,谓曰:“吾闻汝将于神仙下于缧绁。
此人多曾医人疾病,军民敬仰,不可加害。
”策曰:“此乃妖人,能以妖术惑众,不可不除!”夫人再三劝解。
策曰:“母亲勿听外人妄言,儿自有区处。
乃出唤狱吏取于吉来问。
原来狱吏皆敬信于吉,吉在狱中时,尽去其枷锁;及策唤取,方带枷锁而出。
策访知大怒,痛责狱吏,仍将于吉械系下狱。
张昭等数十人,连名作状,拜求孙策,乞保于神仙。
策曰:“公等皆读书人,何不达理?昔交州刺史张津,听信邪教,鼓瑟焚香,常以红帕裹头,自称可助出军之威,后竟为敌军所杀。
此等事甚无益,诸君自未悟耳。
吾欲杀于吉,正思禁邪觉迷也。
” 吕范曰:“某素知于道人能祈风祷雨。
方今天旱,何不令其祈雨以赎罪?”策曰:“吾且看此妖人若何。
”遂命于狱中取出于吉,开其枷锁,令登坛求雨。
吉领命,即沐浴更衣,取绳自缚于烈日之中。
百姓观者,填街塞巷。
于吉谓众人曰:“吾求三尺甘霖,以救万民,然我终不免一死。
”众人曰:“若有灵验,主公必然敬服。
”于吉曰:“气数至此,恐不能逃。
”少顷,孙策亲至坛中下令:“若午时无雨,即焚死于吉。
”先令人堆积干柴伺候。
将及午时,狂风骤起。
风过处,四下阴云渐合。
策曰:“时已近午,空有阴云,而无甘雨,正是妖人!”叱左右将于吉扛上柴堆,四下举火,焰随风起。
忽见黑烟一道,冲上空中,一声响□,雷电齐发,大雨如注。
顷刻之间,街市成河,溪涧皆满,足有三尺甘雨。
于吉仰卧于柴堆之上,大喝一声,云收雨住,复见太阳。
于是众官及百姓,共将于吉扶下柴堆,解去绳索,再拜称谢。
孙策见官民俱罗拜于水中,不顾衣服,乃勃然大怒,叱曰:“晴雨乃天地之定数,妖人偶乘其便,你等何得如此惑乱!”掣宝剑令左右速斩于吉。
众官力谏,策怒曰:“尔等皆欲从于吉造反耶!”众官乃不敢复言。
策叱武士将于吉一刀斩头落地。
只见一道青气,投东北去了。
策命将其尸号令于市,以正妖妄之罪。
是夜风雨交作,及晓,不见了于吉尸首。
守尸军士报知孙策。
策怒,欲杀守尸军士。
忽见一人,从堂前徐步而来,视之,却是于吉。
策大怒,正欲拔剑斫之,忽然昏倒于地。
左右急救入卧内,半晌方苏。
吴太夫人来视疾,谓策曰:“吾儿屈杀神仙,故招此祸。
”策笑曰:“儿自幼随父出征,杀人如麻,何曾有为祸之理?今杀妖人,正绝大祸,安得反为我祸?”夫人曰:“因汝不信,以致如此;今可作好事以禳之。
”策曰:“吾命在天,妖人决不能为祸。
何必禳耶!”夫人料劝不信,乃自令左右暗修善事禳解。
是夜二更,策卧于内宅,忽然阴风骤起,灯灭而复明。
灯影之下,见于吉立于床前。
策大喝曰:“吾平生誓诛妖妄,以靖天下!汝既为阴鬼,何敢近我!”取床头剑掷之,忽然不见。
吴太夫人闻之,转生忧闷。
策乃扶病强行,以宽母心。
母谓策曰:“圣人云:‘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又云:‘祷尔于上下神*。
’鬼神之事,不可不信。
汝屈杀于先生,岂无报应?吾已令人设醮于郡之玉清观内,汝可亲往拜祷,自然安妥。
” 策不敢违母命,只得勉强乘轿至玉清观。
道士接入,请策焚香,策焚香而不谢。
忽香炉中烟起不散,结成一座华盖,上面端坐着于吉。
策怒,唾骂之;走离殿宇,又见于吉立于殿门首,怒目视策。
策顾左右曰:“汝等见妖鬼否?”左右皆云未见。
策愈怒,拔佩剑望于吉掷去,一人中剑而倒。
众视之,乃前日动手杀于吉之小卒,被剑斫入脑袋,七窍流血而死。
策命扛出葬之。
比及出观,又见于吉走入观门来。
策曰:“此观亦藏妖之所也!”遂坐于观前,命武士五百人拆毁之。
武士方上屋揭瓦,却见于吉立于屋上,飞瓦掷地。
策大怒,传令逐出本观道士,放火烧毁殿宇。
火起处,又见于吉立于火光之中。
策怒归府,又见于吉立于府门前。
策乃不入府,随点起三军,出城外下寨,传唤众将商议,欲起兵助袁绍夹攻曹操。
众将俱曰:“主公玉体违和,未可轻动。
且待平愈,出兵未迟。
”是夜孙策宿于寨内,又见于吉披发而来。
策于帐中叱喝不绝。
次日,吴太夫人传命,召策回府。
策乃归见其母。
夫人见策形容憔悴,泣曰:“儿失形矣!”策即引镜自照,果见形容十分瘦损,不觉失惊,顾左右曰:“吾奈何憔悴至此耶!”言未已,忽见于吉立于镜中。
策拍镜大叫一声,金疮迸裂,昏绝于地。
夫人令扶入卧内。
须臾苏醒,自叹曰:“吾不能复生矣!” 随召张昭等诸人,及弟孙权,至卧榻前,嘱付曰:“天下方乱,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大可有为。
子布等幸善相吾弟。
”乃取印绶与孙权曰:“若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使各尽力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卿宜念父兄创业之艰难,善自图之!”权大哭,拜受印绶。
策告母曰:“儿天年已尽,不能奉慈母。
今将印绶付弟,望母朝夕训之。
父兄旧人,慎勿轻怠。
”母哭曰:“恐汝弟年幼,不能任大事,当复如何?”策曰:“弟才胜儿十倍,足当大任。
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
恨周瑜不在此,不得面嘱之也!”又唤诸弟嘱曰:“吾死之后,汝等并辅仲谋。
宗族中敢有生异心者,众共诛之;骨肉为逆,不得入祖坟安葬。
”诸弟泣受命。
又唤妻乔夫人谓曰:“吾与汝不幸中途相分,汝须孝养尊姑。
早晚汝妹入见,可嘱其转致周郎,尽心辅佐吾弟,休负我平日相知之雅。
”言讫,瞑目而逝。
年止二十六岁。
后人有诗赞曰:“独战东南地,人称小霸王。
运筹如虎踞,决策似鹰扬。
威镇三江靖,名闻四海香。
临终遗大事,专意属周郎。
” 孙策既死,孙权哭倒于床前。
张昭曰:“此非将军哭时也。
宜一面治丧事,一面理军国大事。
”权乃收泪。
张昭令孙静理会丧事,请孙权出堂,受众文武谒贺。
孙权生得方颐大口,碧眼紫髯。
昔汉使刘琬入吴,见孙家诸昆仲,因语人曰:“吾遍观孙氏兄弟,虽各才气秀达,然皆禄祚不终。
惟仲谋形貌奇伟,骨格非常,乃大贵之表,又亨高寿,众皆不及也。
” 且说当时孙权承孙策遗命,掌江东之事。
经理未定,人报周瑜自巴丘提兵回吴。
权曰:“公瑾已回,吾无忧矣。
”原来周瑜守御巴丘。
闻知孙策中箭被伤,因此回来问候;将至吴郡,闻策已亡,故星夜来奔丧。
当下周瑜哭拜于孙策灵柩之前。
吴太夫人出,以遗嘱之语告瑜,瑜拜伏于地曰:“敢不效犬马之力,继之以死!”少顷,孙权入。
周瑜拜见毕,权曰:“愿公无忘先兄遗命。
”瑜顿首曰:“愿以肝脑涂地,报知己之恩。
”权曰:“今承父兄之业,将何策以守之?”瑜曰:“自古得人者昌,失人者亡。
为今之计,须求高明远见之人为辅,然后江东可定也。
”权曰:“先兄遗言:内事托子布,外事全赖公瑾。
”瑜曰:“子布贤达之士,足当大任。
瑜不才,恐负倚托之重,愿荐一人以辅将军。
”权问何人。
瑜曰:“姓鲁,名肃,字子敬,临淮东川人也。
此人胸怀韬略,腹隐机谋。
早年丧父,事母至孝。
其家极富,尝散财以济贫乏。
瑜为居巢长之时,将数百人过临淮,因乏粮,闻鲁肃家有两□米,各三千斛,因往求助。
肃即指一□相赠,其慷慨如此。
平生好击剑骑射,寓居曲阿。
祖母亡,还葬东城。
其友刘子扬欲约彼往巢湖投郑宝,肃尚踌躇未往。
今主公可速召之。
”权大喜,即命周瑜往聘。
瑜奉命亲往,见肃叙礼毕,具道孙权相慕之意。
肃曰:“近刘子扬约某往巢湖,某将就之。
”瑜曰:“昔马援对光武云: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今吾孙将军亲贤礼士,纳奇录异,世所罕有。
足下不须他计,只同我往投东吴为是。
” 肃从其言,遂同周瑜来见孙权。
权甚敬之,与之谈论,终日不倦。
一日,众官皆散,权留鲁肃共饮,至晚同榻抵足而卧。
夜半,权问肃曰:“方今汉室倾危,四方纷扰;孤承父兄余业,思为桓、文之事,君将何以教我?”肃曰:“昔汉高祖欲尊事义帝而不获者,以项羽为害也。
今之曹操可比项羽,将军何由得为桓、文乎?肃窃料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
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
今乘北方多务,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而据守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祖之业也。
”权闻言大喜,披衣起谢。
次日厚赠鲁肃,并将衣服帏帐等物赐肃之母。
肃又荐一人见孙权:此人博学多才,事母至孝;覆姓诸葛,名瑾,字子瑜,琅琊南阳人也。
权拜之为上宾。
瑾劝权勿通袁绍,且顺曹操,然后乘便图之。
权依言,乃遣陈震回,以书绝袁绍。
却说曹操闻孙策已死,欲起兵下江南。
侍御史张纮谏曰:“乘人之丧而伐之,既非义举;若其不克,弃好成仇:不如因而善遇之。
”操然其说,乃即奏封孙权为将军,兼领会稽太守;即令张纮为会稽都尉,赍印往江东。
孙权大喜,又得张纮回吴,即命与张昭同理政事。
张纮又荐一人于孙权:此人姓顾,名雍,字元叹,乃中郎蔡邕之徒;其为人少言语,不饮酒,严厉正大。
权以为丞,行太守事。
自是孙权威震江东,深得民心。
且说陈震回见袁绍,具说:“孙策已亡,孙权继立。
曹操封之为将军,结为外应矣。
”袁绍大怒,遂起冀、青、幽、并等处人马七十余万,复来攻取许昌。
正是:江南兵革方休息,冀北干戈又复兴。
未知胜负若何,且听下文分解。
三国演义原著全集目录
第一回 宴桃园豪杰三结义 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第二回 张翼德怒鞭督邮 何国舅谋诛宦竖
第三回 议温明董卓叱丁原 馈金珠李肃说吕布
第四回 废汉帝陈留践位 谋董贼孟德献刀
第五回 发矫诏诸镇应曹公 破关兵三英战吕布
第六回 焚金阙董卓行凶 匿玉玺孙坚背约
三国演义第四回原文
第四回 废汉帝陈留践位 谋董贼孟德献刀
且说董卓欲杀袁绍,李儒止之曰:“事未可定,不可妄杀。”袁绍手提宝剑,辞别百官而出,悬节东门,奔冀州去了。卓谓太傅袁隗曰:“汝侄无礼,吾看汝面,姑恕之。废立之事若何?”隗曰:“太尉所见是也。”卓曰:“敢有阻大议者,以军法从事!”群臣震恐,皆云一听尊命。宴罢,卓问侍中周毖、校尉伍琼曰:“袁绍此去若何?”周毖曰:“袁绍忿忿而去,若购之急,势必为变。且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倘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山东非公有也。不如赦之,拜为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伍琼曰:“袁绍好谋无断,不足为虑;诚不若加之一郡守,以收民心。”卓从之,即日差人拜绍为渤海太守。
九月朔,请帝升嘉德殿,大会文武。卓拔剑在手,对众曰:“天子暗弱,不足以君天下。今有策文一道,宜为宣读。”乃命李儒读策曰:
孝灵皇帝,早弃臣民;皇帝承嗣,海内侧望。而帝天资轻佻,威仪不恪,居丧慢惰:否德既彰,有忝大位。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毋乃有阙?陈留王协,圣德伟懋,规矩肃然;居丧哀戚,言不以邪;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兹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请奉陈留王为皇帝,应天顺人,以慰生灵之望。
李儒读策毕,卓叱左右扶帝下殿,解其玺绶,北面长跪,称臣听命。又呼太后去服候敕。帝后皆号哭,群臣无不悲惨。
阶下一大臣,愤怒高叫曰:“贼臣董卓,敢为欺天之谋,吾当以颈血溅之!”挥手中象简,直击董卓。卓大怒,喝武士拿下:乃尚书丁管也。卓命牵出斩之。管骂不绝口,至死神色不变。后人有诗叹之曰:
董贼潜怀废立图,汉家宗社委丘墟。满朝臣宰皆囊括,惟有丁公是丈夫。
卓请陈留王登殿。群臣朝贺毕,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永安宫闲住,封锁宫门,禁群臣无得擅入。可怜少帝四月登基,至九月即被废。卓所立陈留王协,表字伯和,灵帝中子,即献帝也;时年九岁。改元初平。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
李儒劝卓擢用名流,以收人望,因荐蔡邕之才。卓命徵之,邕不赴。卓怒,使人谓邕曰:“如不来,当灭汝族。”邕惧,只得应命而至。卓见邕大喜,一月三迁其官,拜为侍中,甚见亲厚。
却说少帝与何太后、唐妃困于永安宫中,衣服饮食,渐渐少缺;少帝泪不曾干。一日,偶见双燕飞于庭中,遂吟诗一首。诗曰: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
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董卓时常使人探听。是日获得此诗,来呈董卓。卓曰:“怨望作诗,杀之有名矣。”遂命李儒带武士十人,入宫弑帝。帝与后、妃正在楼上,宫女报李儒至,帝大惊。儒以鸩酒奉帝,帝问何故。儒曰:“春日融和,董相国特上寿酒。”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儒怒曰:“汝不饮耶?”呼左右持短刀白练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唐妃跪告曰:“妾身代帝饮酒,愿公存母子性命。”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后大骂何进无谋,引贼入京,致有今日之祸。儒催逼帝,帝曰:“容我与太后作别。”乃大恸而作歌,其歌曰:
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
唐妃亦作歌曰:
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
歌罢,相抱而哭,李儒叱曰:“相国立等回报,汝等俄延,望谁救耶?”太后大骂:“董贼逼我母子,皇天不佑!汝等助恶,必当灭族!”儒大怒,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叱武士绞死唐妃;以鸩酒灌杀少帝。
还报董卓,卓命葬于城外。自此每夜入宫,奸淫宫女,夜宿龙床。尝引军出城,行到阳城地方,时当二月,村民社赛,男女皆集。卓命军士围住,尽皆杀之,掠妇女财物,装载车上,悬头千余颗于车下,连轸还都,扬言杀贼大胜而回;于城门外焚烧人头,以妇女财物分散众军。越骑校尉伍孚,字德瑜,见卓残暴,愤恨不平,尝于朝服内披小铠,藏短刀,欲伺便杀卓。一日,卓入朝,孚迎至阁下,拔刀直刺卓。卓气力大,两手抠住;吕布便入,揪倒伍孚。卓问曰:“谁教汝反?”孚瞪目大喝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罪恶盈天,人人愿得而诛之!吾恨不车裂汝以谢天下!”卓大怒,命牵出剖剐之。孚至死骂不绝口。后人有诗赞之曰:
汉末忠臣说伍孚,冲天豪气世间无。朝堂杀贼名犹在,万古堪称大丈夫!
董卓自此出入常带甲士护卫。
时袁绍在渤海,闻知董卓弄权,乃差人赍密书来见王允。书略曰:
卓贼欺天废主,人不忍言;而公恣其跋扈,如不听闻,岂报国效忠之臣哉?绍今集兵练卒,欲扫清王室,未敢轻动。公若有心,当乘间图之。如有驱使,即当奉命。
王允得书,寻思无计。一日,于侍班阁子内见旧臣俱在,允曰:“今日老夫贱降,晚间敢屈众位到舍小酌。”众官皆曰:“必来祝寿。”当晚王允设宴后堂,公卿皆至。酒行数巡,王允忽然掩面大哭。众官惊问曰:“司徒贵诞,何故发悲?”允曰:“今日并非贱降,因欲与众位一叙,恐董卓见疑,故托言耳。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旦夕难保。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于是众官皆哭。坐中一人抚掌大笑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允视之,乃骁骑校尉曹操也。允怒曰:“汝祖宗亦食禄汉朝,今不思报国而反笑耶?”操曰:“吾非笑别事,笑众位无一计杀董卓耳。操虽不才,愿即断董卓头,悬之都门,以谢天下。”允避席问曰:“孟德有何高见?”操曰:“近日操屈身以事卓者,实欲乘间图之耳。今卓颇信操,操因得时近卓。闻司徒有七宝刀一口,愿借与操入相府刺杀之,虽死不恨!”允曰:“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遂亲自酌酒奉操。操沥酒设誓,允随取宝刀与之。操藏刀,饮酒毕,即起身辞别众官而去。众官又坐了一回,亦俱散讫。
次日,曹操佩着宝刀,来至相府,问:“丞相何在?”从人云:“在小阁中。”操径入。见董卓坐于床上,吕布侍立于侧。卓曰:“孟德来何迟?”操曰:“马羸行迟耳。”卓顾谓布曰:“吾有西凉进来好马,奉先可亲去拣一骑赐与孟德。”布领令而出。操暗忖曰:“此贼合死!”即欲拔刀刺之,惧卓力大,未敢轻动。卓胖大不耐久坐,遂倒身而卧,转面向内。操又思曰:“此贼当休矣!”急掣宝刀在手,恰待要刺,不想董卓仰面看衣镜中,照见曹操在背后拔刀,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时吕布已牵马至阁外。操惶遽,乃持刀跪下曰:“操有宝刀一口,献上恩相。”卓接视之,见其刀长尺余,七宝嵌饰,极其锋利,果宝刀也;遂递与吕布收了。操解鞘付布。卓引操出阁看马,操谢曰:“愿借试一骑。”卓就教与鞍辔。操牵马出相府,加鞭望东南而去。
布对卓曰:“适来曹操似有行刺之状,及被喝破,故推献刀。”卓曰:“吾亦疑之。”正说话间,适李儒至,卓以其事告之。儒曰:“操无妻小在京,只独居寓所。今差人往召,如彼无疑而便来,则是献刀;如推托不来,则必是行刺,便可擒而问也。”卓然其说,即差狱卒四人往唤操。去了良久,回报曰:“操不曾回寓,乘马飞出东门。门吏问之,操曰‘丞相差我有紧急公事’,纵马而去矣。”儒曰:“操贼心虚逃窜,行刺无疑矣。”卓大怒曰:“我如此重用,反欲害我!”儒曰:“此必有同谋者,待拿住曹操便可知矣。”卓遂令遍行文书,画影图形,捉拿曹操:擒献者,赏千金,封万户侯;窝藏者同罪。
且说曹操逃出城外,飞奔谯郡。路经中牟县,为守关军士所获,擒见县令。操言:“我是客商,覆姓皇甫。”县令熟视曹操,沉吟半晌,乃曰:“吾前在洛阳求官时,曾认得汝是曹操,如何隐讳!且把来监下,明日解去京师请赏。”把关军士赐以酒食而去。至夜分,县令唤亲随人暗地取出曹操,直至后院中审究;问曰:“我闻丞相待汝不薄,何故自取其祸?”操曰:“燕雀安知鸿鹄志哉!汝既拿住我,便当解去请赏。何必多问!”县令屏退左右,谓操曰:“汝休小觑我。我非俗吏,奈未遇其主耳。”操曰:“吾祖宗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吾屈身事卓者,欲乘间图之,为国除害耳。今事不成,乃天意也!”县令曰:“孟德此行,将欲何往?”操曰:“吾将归乡里,发矫诏,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吾之愿也。”县令闻言,乃亲释其缚,扶之上坐,再拜曰:“公真天下忠义之士也!”曹操亦拜,问县令姓名。县令曰:“吾姓陈,名宫,字公台。老母妻子,皆在东郡。今感公忠义,愿弃一官,从公而逃。”操甚喜。是夜陈宫收拾盘费,与曹操更衣易服,各背剑一口,乘马投故乡来。
行了三日,至成皋地方,天色向晚。操以鞭指林深处谓宫曰:“此间有一人姓吕,名伯奢,是吾父结义弟兄;就往问家中消息,觅一宿,如何?”宫曰:“最好。”二人至庄前下马,入见伯奢。奢曰:“我闻朝廷遍行文书,捉汝甚急,汝父已避陈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操告以前事,曰:“若非陈县令,已粉骨碎身矣。”伯奢拜陈宫曰:“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使君宽怀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说罢,即起身入内。良久乃出,谓陈宫曰:“老夫家无好酒,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言讫,匆匆上驴而去。
操与宫坐久,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操曰:“吕伯奢非吾至亲,此去可疑,当窃听之。”二人潜步入草堂后,但闻人语曰:“缚而杀之,何如?”操曰:“是矣!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获。”遂与宫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搜至厨下,却见缚一猪欲杀。宫曰:“孟德心多,误杀好人矣!”急出庄上马而行。行不到二里,只见伯奢驴鞍前鞒悬酒二瓶,手携果菜而来,叫曰:“贤侄与使君何故便去?”操曰:“被罪之人,不敢久住。”伯奢曰:“吾已分付家人宰一猪相款,贤侄、使君何憎一宿?速请转骑。”操不顾,策马便行。行不数步,忽拔剑复回,叫伯奢曰:“此来者何人?”伯奢回头看时,操挥剑砍伯奢于驴下。宫大惊曰:“适才误耳,今何为也?”操曰:“伯奢到家,见杀死多人,安肯干休?若率众来追,必遭其祸矣。”宫曰:“知而故杀,大不义也!”操曰:“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陈宫默然。
当夜,行数里,月明中敲开客店门投宿。喂饱了马,曹操先睡。陈宫寻思:“我将谓曹操是好人,弃官跟他;原来是个狼心之徒!今日留之,必为后患。”便欲拔剑来杀曹操。正是:
设心狠毒非良士,操卓原来一路人。
毕竟曹操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三国演义第一百一十回原文
第一百一十回 文鸯单骑退雄兵 姜维背水破大敌
却说魏正元二年正月,扬州都督、镇东将军、领淮南军马毋丘俭,字仲恭,河东闻喜人也。闻司马师擅行废立之事,心中大怒。长子毋丘甸曰:“父亲官居方面,司马师专权废主,国家有累卵之危,安可宴然自守?”俭曰:“吾儿之言是也。”遂请刺史文钦商议。钦乃曹爽门下客,当日闻俭相请,即来拜谒。俭邀入后堂,礼毕,说话间,俭流泪不止。钦问其故,俭曰:“司马师专权废主,天地反覆,安得不伤心乎!”钦曰:“都督镇守方面,若肯仗义讨贼,钦愿舍死相助。钦中子文淑,小字阿鸯,有万夫不当之勇,常欲杀司马师兄弟,与曹爽报仇,今可令为先锋。”俭大喜,即时酹酒为誓。二人诈称太后有密诏,令淮南大小官兵将士,皆入寿春城,立一坛于西,宰白马歃血为盟,宣言司马师大逆不道,今奉太后密诏,令尽起淮南军马,仗义讨贼。众皆悦服。俭提六万兵,屯于项城。文钦领兵二万在外为游兵,往来接应。俭移檄诸郡,令各起兵相助。却说司马师左眼肉瘤,不时痛痒,乃命医官割之,以药封闭,连日在府养病;忽闻淮南告急,乃请太尉王肃商议。肃曰:“昔关云长威震华夏,孙权令吕蒙袭取荆州,抚恤将士家属,因此关公军势瓦解,今淮南将士家属,皆在中原,可急抚恤,更以兵断其归路:必有土崩之势矣。”师曰:“公言极善。但吾新割目瘤,不能自往。若使他人,心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