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一九四二》刚上线时,因了朋友的推荐且又是陈道明主演的,在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夜,独自一个人去了影院看面对灾难时的人世百态;4年后的今天,独自一人又再看了一遍。 整部影片是以吃为主线贯穿始终的。其实我们这代的80后,对于吃的记忆更多的是停留在好不好吃,喜不喜欢吃,却从来不会去想没有吃了该怎么办?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很遥远的话题,只要我们勤奋、努力、总不会被饿死的,直到看了这部影片,我才有了些不一样的理解,虽然不是那个年代的人,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真的可以理解他们对于基础温饱的渴望;
1942年河南发生了特大旱灾,蝗虫作祟,灾难无法避免。穷人们无法忍受饥饿的折磨来向财主“借”粮食。在最疯狂的最后的晚餐之后,随即而来的是一场暴乱,财主的家被付之一炬;随着灾情的日益严重,一场逃荒的大队伍浩浩荡荡布满在了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忍饥挨饿自是无法避免的,但更可怕的是人为的侵略战争。日本人一枚枚炮弹彻底摧毁了灾民们前行的脚步,除去在逃荒路上不幸被饥饿折磨逝去的生命,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生命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看着大屏幕硝烟四起,炮弹不停的落下,想到那个年代惨遭杀戮的中国老百姓,内心还是对日本充满了无以言表的愤懑。
大灾之年,河南三千多万人身陷饥饿死亡的地狱,饿殍遍野,人吃人,狗吃人。魔鬼进入了人的身体。虚伪的官员端着高脚杯贪污腐败,强压瞒报一再弱化灾情,嫖娼竟成了可怜灾民而好心施予的救济。从前满是饺子、包子味的嘴天天吃树皮身子瘦的跟把柴火似的。花枝说:“给我饼干,我跟你睡!”都说民以食为天,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尊严不如粮食有价值!李主席在跟蒋委员长汇报灾情时,说的特别官方:统计死亡人数1062人,实际死亡人数300多万人。
人性的原始也在灾难中发挥的淋漓尽致:财主的儿子欲强暴向之借粮的花枝;小安子加入逃荒队伍想借助死者的祷告传教却在饥饿与炮火中迷失,质疑主的存在;老马在灾民中开流动法庭榨取灾民最后的财粮以及给鬼子当厨子苟且偷生;东家儿媳想要掐死刚出生的孩子;东家媳妇扒开刚断气儿媳的衣服想给孙子喂奶;花枝为不卖儿女能卖自己而跟栓柱做了一夜夫妻,栓柱因一夜夫妻而当上爹后四处寻子最终死于鬼子刀下;赈灾会议上,以各种名目强调自身困难麻木不仁的官员;奸诈无良的商人;不顾民众死活的将军;一败涂地的军队;良心难安的记者……
我一直觉得财主是整部影片的灵魂人物,在那个旧社会若没有这场旱灾,他应该算是一个很幸福的人了。粮谷满仓,儿女双全,夫妻身体健康,可偏偏就是这场旱灾,让他不得不面对着未知的明天,从逃荒变成了逃难,儿子因护粮食而被打死;儿媳因产子感染风寒在逃荒路上饿死;妻子也饿死在逃荒路上;女儿星星有知识有文化却不得不在饥饿中喝自己心爱的猫的汤,为了5升小米在年三十自愿被卖入妓院;孙子好不容易到了潼关,面对着机枪的扫射,却被活活闷死,到最后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难民都在往潼关逃,只有他在往回走,有个难民问他:“为什么你要往回走,前面没有活路了吗?他说有活路,是我没活路了”!他拄一根棍子,潦倒的背影在一片白茫茫雪的印衬下显得如此苍凉。那一刻,心里好酸,他说没有活路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啊,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死亡讯息,那么直接:“死了好,死了少受罪,一了百了,真干净!”若没有遇上那个小女孩,我想他一定会死掉的,因为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啊!张国立把这个角色演绎的非常到位、从一个自私的财主变成了一个可怜的难民,入木三分的刻划,他的面部表情让我印象特别深刻,星星被卖的那场戏,我甚至觉得他的眼袋也在说话,痛苦、无奈、不舍、妥协,那么多的情绪都包含在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眼神的对视、眼袋的抽搐,令人揪心的嘴角笑容,对于生对于活那都是一种无言的控诉吧,果然是实力派,表情的运用很自然!
我的偶像陈道明在剧里饰演蒋委员长,说实话我对蒋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从来都觉得这是一个自私、冷漠、狠心的人,但在这部片子里却让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蒋委员长,当他真实了解了河南的旱灾情况后,立刻着手安排了一系列的政府救援,并亲自登门去政见相左的学长家借粮,为阻止贪污腐败实行“杀一批,关一批”政策;他和宋美龄一起去看望将士遗孤,面对着孩子含泪的眼眸,他告诉孩子们:“你们的父亲都是最伟大的军人”,他对列阵举旗的将军的女儿说:乖,不哭,过年了到爷爷家里来,爷爷给你发压岁钱,还拂去了小女孩脸颊的泪水;蒋介石是一个信仰基督教的人,在偌大的教堂里,他一个人跪在主的面前,虔诚的为灾民祈祷,这一刻突然觉得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一个人,我还在感叹着,旁边的一位老大爷却嘀咕着,怎么把蒋介石拍成好人了?
沉默着看完了电影,任何的话在这样的大灾面前都显的太轻率了,刚开始看到小安子在财主家的废墟前绑了十字架宣传主的镜头时,我笑了,他说财主的家被烧,就是因为不信主。花枝的话很雷人,我也笑了,笑着笑着心口却疼的很。等了三天,她说瞎鹿的一条命换2块饼干,值了;瞎鹿的娘在炮火中高烧不断,饥寒交迫而死,她说“发烧好,烧了暖和点”;星星在妓院给军需官端洗脚水时弯了2次腰都蹲不下去,问她怎么了?她说吃的太饱,撑的蹲不下,悲凉的音乐幽幽响起,小蛇一样绕了人心里去,情绪一度拧巴了,泪流满面;冯氏的冷幽默细胞在这样的灾难片里无处不在,毕竟这是他沉淀了18年的心血;走出影院,我有种两个世界、再世为人的感觉,迎面吹来的风裹挟了细雨,冰冷,沉重,我只记住了一句话:走下去,活下去!
文: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