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人间世原文及译文(庄子人间世原文)

人间世原文及译文?

颜回见仲尼,请行。曰:“奚之?”曰:“将之卫。”曰:“奚为 焉?”曰:“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回尝闻之夫子曰:‘ 治国去之,乱国就之。医门多疾。’愿以所闻思其则,庶几其国有瘳乎!”等。

译文:

鲁国著名的贤士颜回,亦即颜渊,是孔子早期的学生。颜回为人忠厚老实,追随孔子多年,协助办学,深受倚重。一日颜回拜见孔子,说是要出远门,特来辞行。

孔子问:“去哪里?”

颜回说:“去卫国。”

孔予问:“去那里干什么,唔?”

颜回说:“我已打听确实,卫国现任君主,年轻气壮,作风独裁,处理国事极不慎重,又听不进任何批评,还特别爱打仗,不顾士兵死活。一仗打完,抛尸满城,多如林间野草。卫国百姓走投无路了啊。记得老师你说:‘辞别已治之国,报效己乱之邦,好比医生开业,专门救死扶伤。’我要听从老师教导行事。但愿这次去了,能医好卫国的绝症吧。”等。

拓展资料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很复杂,有些事情是我们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面对的,想要回避,并没有那么容易。庄子为了应对这一困境,在《人间世》中,又写了两个寓言。

Partone.

第一个寓言,也和孔子有关。不过,主角并不是孔子,而是楚国大夫叶公子高。“叶公子高将使于齐,问于仲尼曰:‘王使诸梁也甚重。齐之待使者,盖将甚敬而不急。匹夫犹未可动也,而况诸侯乎!吾甚栗之。子常语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欢成。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叶公子高将要出使齐国,临行之前,问孔子说:“楚王交给我的使命十分重大,但齐国对待外来的使者却总是表面恭敬而实际怠慢。一个普通人尚且不可轻举妄动,何况是诸侯呢?我对此非常的害怕。先生曾经对我说:‘凡事无论大小,很少有不合乎道而结果是好的。事情若是办不成功,就必然会遭受惩罚;事情若是办得成功,就必然会受到阴阳之气激荡,以至于失调患病。无论是成功还是不成功,都不会遭到祸患,只有那些盛德的人才能做到。’我平日里吃粗食而不求精美,家里也没有求清凉的人。现在我早晨接到使命而晚上就要喝冰水,我怕是心中焦灼了吧!我还没有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已经阴阳之气激荡而致患病;事情如果再办不成功,必然会遭受到人君的惩罚。这两种灾祸都降临在身,为人臣的实在承受不了,先生可以教导我吗?”

在这里,叶公子高显然遇到了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两边的君王都有自己的情绪,无论事情办不办成,都会得罪到某一方。

“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远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凡溢之类妄,妄则其信之也莫,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曰:‘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且以巧斗力者,始乎阳,常卒乎阴,泰至则多奇巧;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泰至则多奇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兽死不择音,气息勃然于是并生心厉。剋核太至,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苟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

孔子给出了他的答案,说:“世间有两个足以为戒的大法:一个是‘命’(自然的),一个是‘义’(人为的)。子女爱父母,是人的天性,是无法解释的;臣子事君主,也是不得不然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没有君主。这就是所谓的足以为戒的大法。因此,子女养父母,不论什么境地,都要让他们安适,这是行孝的极点;臣子事君主,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安然处之,这是尽忠的极点;从事内心修养的人,不会受到哀乐情绪的影响,而会知道事情的无可奈何,并安心去做,这就是德性的极点。为人臣子,当然会有不得已的事情,如果遇事便如实地去做,并忘记自己,那么哪里会有贪生怕死的念头呢?你这样去做就可以了!我还要把所听到的再告诉你:大凡国与国之间相交,邻近的国家就会以信用来交往,远途的国家就会以忠实的语言来维系,用语言来建立邦交,就要靠使臣去传达。传达两国国君喜怒的言辞,又是天下最难的事情。两国国君喜悦的言辞,必定会过度地添加许多好话,两国国君愤怒的言辞,必定会过度地添加许多坏话。凡是过度添加的话,都是失真的,失真会使得双方互不信任,进而让传话的使臣遭殃。因此,古语有言:‘传达真实的言辞,而不是过甚的言辞,这样就可以保全自己。’那些以技巧角力的人,开始的时候明来明去,到最后往往会使出阴谋,过分时更是会诡计百出;那些以礼饮酒的人,开始的时候规规矩矩,到最后往往会迷乱昏醉,过分时甚至会放荡狂乐。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开始的时候彼此见谅,到最后往往就相互欺诈了。许多事情开始的时候很单纯,到后面就会变得艰难。语言就像风波;传达语言,有得有失。风波容易兴作,得失之间容易发生为难。因此,忿怒的发作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花言巧语偏辞失当。困兽要死的时候,就会尖声乱叫,呼吸急促,进而产生出噬人的恶念。凡事逼迫太过分时,别人就会兴起恶念来报复他,而他自己还不知道什么缘故。如果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么谁能知道他会遭到什么结果呢?因此,古语有言:‘不要改变所受的使命,不要强求事情的成功。过度就是“溢”了。’改变成命,强求事成,都会败事,成就一件好事需要很久的时间,做成一件坏事就后悔不及了。这可以难道不谨慎吗?心神任随外物的变化而悠游自适,寄托于不得已而保养自己的心性,就是最好的了。何必作意去担心国君的回报呢?不如如实地传达国君的指示,这样会很困难吗?”

庄子再次借孔子的口说,道德修养高的人并不会有这个疑惑,因为他知道,做一名臣子的道义,就是要完成臣子的道义之事;作为一名臣子,当然会有不得已的事情发生。“物来顺应,直下承当”,就是在说这个道理。

我们在做事情的过程中,只要按照实际情况去办就行,不要在这其中添加任何个人的东西,也不要在这其中去做任何超出实际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保全自己了。也就是说,我们被委派去办什么事情时,不要带着功利之心,不要怀揣着自己的个人想法,而要将这件事情交托于道,成则就成,不成则不成,万不可以为了讨好别人,或者满足自己,就想一些歪门邪道去做。

Parttwo.

“颜阖将傅卫灵公大子,而问于蘧伯玉曰;’有人于此,其德天杀。与之为无方则危吾国,与之为有方则危吾身。其知适足以知人之过,而不知其所以过。若然者,吾奈之何?’”颜阖被请去做卫灵公太子的师傅,他去请教蘧伯玉说:“现在有一个人,天性残酷,如果放纵他,那么他就会危害我们的国家;如果用法度来规谏他,那么就会危及自身。他的聪明足以知道别人的过错,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犯过错。遇到这种情形,我应该怎么办呢?”

这一则寓言与上一则寓言差不多,是说颜阖被请去做卫国太子的老师,但卫国太子却是一个残暴无德的人,颜阖不想去做这种人的老师,可又不得不去,只得向蘧伯玉讨教应该如何应对?这两则寓言故事的内容相差不大,都是讲人在处世时,遇到了不得不做的困境,该怎么办?

蘧伯玉曰:“善哉问乎!戒之,慎之,正女身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虽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为颠为灭,为崩为蹶;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达之,入于无疵。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积伐而美者以犯之,几矣!汝不知夫养虎者乎?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决之之怒也。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者,逆也。夫爱马者,以筐盛矢,以蜃盛溺。适有蚊虻仆缘,而拊之不时,则缺衔毁首碎胸。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可不慎邪?”蘧伯玉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你要小心谨慎,首先要立得稳。外貌不如表现亲近之态,内心存着诱导之意。虽然这样,但这两者却仍然有累患。亲附他不要太过分,诱导他不要太显露。外貌亲附太深,就会颠败毁灭;内心诱导太显,就会招致灾祸。如果他像婴孩那样澜漫,那么你也姑且随着他像婴孩那样澜漫;如果他没有边界,那么你也姑且随着他那样不分边界;如果他不拘束,那么你也姑且随着他那样不拘束。这样引导他,可以入于没有过失的正途上面。你知道螳螂吗?螳螂奋力举起臂膀,去阻挡车轮,而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能胜任。这是因为将自己的才能看得太高。要小心、谨慎啊!你若多夸自己的长处而去触犯他,就危险了!你知道老虎吗?不敢拿活物给他吃,怕它扑杀活物时,会激起它那残杀的天性;不敢拿完整的食物给它吃,怕它撕裂食物时,会激起它那残杀的天性。我们要知道它饥饱的时刻,顺着它喜怒的性情。驯养老虎,和培养人是一样的。老虎和人能够服帖,那是因为顺着它的性子;老虎和人会伤害人,那是因为触犯到了它的性子。喜欢马的人,会用别致的竹筐去接马粪,会用珍贵的盛水器去接马尿。这时,恰巧有蚊虻叮在马身上,爱马的人出其不意,扑打蚊虻,马就会受到惊吓,咬断口勒,毁坏头上和胸上的络辔。虽然本意出于爱,但结果却适得其反,这能不谨慎吗?”

庄子在这一则寓言故事中,借蘧伯玉之口进一步强调了自己的应对法则。在这里,庄子的应对法则,就是《逍遥游》所讲的“无功”思想。我们面对这样的情况,不要想着能得什么功,因为这样不会被其所害;而若想要不会被其所害,就要顺道而为。

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我们的道德,可能会破坏真正的道德,真正的道德,是顺其自然,而不是逆转天道。这就是“顺其自然、顺道而为”在特殊困境中的实际应用。简单来说,就是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如果身处其中,那么就要保持“无为”的态度,千万不要以一己之私欲,去阻挡自然的力量。

Partthree.

对于乱世,张爱玲曾深情地说:“我一个人在黄昏的阳台上,骤然看到远处的一个高楼,边缘上附着一大块胭脂红,还当是玻璃窗上落日的反光,再一看,却是元宵的月亮,红红地升起来了。我想道:‘这是乱世。’晚烟里,上海的边疆微微起伏,虽没有山也像是层峦叠嶂。我想到许多人的命运,连我在内的;有一种郁郁苍苍的身世之感。‘身世之感’普通总是自伤、自怜的意思吧,但我想是可以有更广大的解释的。将来的平安,来到的时候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我们只能各人就近求得自己的平安。”

然而,人生在世,不仅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幸福。因此,庄子并没有将目光局限于如何保命,还投向了如何才能真正地实现人生圆满。于是,他在《人间世》的结尾处,又写了四则寓言故事,用以说明这一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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