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军队在冲锋的时候,会齐声狂呼冲啊杀啊;狗群在冲锋的时候,也会狂吠乱吼,以壮声威,以吓敌胆。而狼群冲锋却悄然无声,没有一声呐喊,没有一声狼嗥。可是在天地之间,人与动物眼里、心里和胆里却都充满了世上最原始、最残忍、最负盛名的恐怖:狼来了!
这是《狼图腾》里群狼攻击黄羊群的一段生动描写,明明只是印刷在书纸上的几行字,读起来却让人心惊肉跳,好像自己置身其中的某个角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不觉为黄羊的命运担心,也为正在远方暗地观察的人捏一把汗。
《狼图腾》是一部纪实小说,主要讲述了在80年代北京知青陈阵到蒙古草原插队,与牧民一起生活,逐渐融入草原生活的故事。陈阵见识了草原牧民与狼战斗同时又敬畏狼,这些经历也让陈阵开始爱狼、养狼、研究狼。
望远镜打猎
当陈阵听蒙古牧民毕力格老人说要用望远镜打猎时,心中充满了怀疑与好奇。
两人趴在山顶上的雪窝上,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对面山坡的近千只正在吃草的黄羊,和潜伏在黄羊周围的伺机而动的十几只草原狼。
成年黄羊的身体要比成年狼的身体大,奔跑的速度也比狼快,在狼群攻击羊群之前,陈阵想不明白,这个以少胜多的战役要怎么打。
狼开始攻击,从三面发起“冲锋”,速度快的像是十几颗导弹。黄羊显然没有任何防备,有的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吓破了胆;有的勉强启动却因吃草吃的太饱在奔跑中撑破肚皮。
人们都说“狼子野心”真的一点都没错,狼群竟然巧妙的绕开这些丧失战斗力的敌人,直奔那些经验老道的大羊,直奔咽喉一口致命,从不恋战。
羊群大军丧失了战斗力,都朝着没有狼的山顶跑去,可到了山顶才发现没有退路,另一端的山脊是十几米深的大雪窝,掉进去也别想再出来。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才是狼群的战术关键。
羊群中的大羊做最后的斗争,低头用羊角向狼群冲杀,可刚冲出缺口,头狼又立刻带着狼群补上,一会儿功夫,狼和羊都消失在天际。
毕力格老人这时候坐起来点起烟锅子,对陈阵说:“抽完这袋烟,我们回家。”
美味的狼食
第二天,整个噶斯迈生产小组,八个蒙古包的人、狗、车都出动了,八九辆牛车上装着大毡、长绳、木柴和木杆铁钩向昨天的“战场”走去。
人们走上山顶看到山脊后面的雪窝,平平整整的像一个雪湖,雪湖里有无数个黄点,这些就是被埋在雪窝里的黄羊。整个雪湖是腾格里赠给狼群的“冰箱”,在春荒的时候给他们提供食物。
各家蒙古包的人们都开始行动,先用大毡铺在雪面上,再用木杆铁钩在雪坑里探,探到羊之后就用钩子勾上来放在毡布上。牧民们用铁钩很讲究,只钩羊脖子,为的是不伤羊皮,可以卖个好价钱。
雪湖上面出现了一片丰收的景象,到处都能听到牧民们的惊呼,一个个膘肥肉足的大黄羊被打捞上来。毕力格老人生产小组的人们都尊重草原,遇到活着的小羊就放生,雪窝的羊也不掏尽,给“猎手狼”留下充足的食物。
中午的时候,人们将带来的木柴堆到一起,宰了两只断腿的活羊,再拿出盛满奶茶的暖壶、酒壶、木碗和盐罐儿,点燃木柴,架起火堆,用铁条和木条穿起鲜活的羊肉,撒上盐,坐在火堆旁吃烤肉。一时间,篝火炊烟,肉香、酒香、奶香都弥漫在这雪湖附近。
狼该发狠了
其他生产队的人们眼馋噶斯迈小组的收获,想办法弄到了黄羊的具体位置,将剩余的黄羊,不论好坏,不论大小都拉到自家的生产队。毕力格老人得到消息后生气又担心的说:“狼该发狠了!”
巴图看管的马群是兵团选好的上等战马,有七八十匹。交马的日子已经到了,可是草原上刮起了白毛风,不得不延后上交。马啃草厉害,为了不损坏牛羊放牧的草场,马群都要在远离蒙古包几十里的地方放牧,这使狼群有了可乘之机。
这一次又像是有腾格里的帮忙,十级的大风、漫天的白毛、防备较弱的夜晚,一群眼冒绿光的敌人,袭击了马群。
和攻击黄羊一样,狼群这次要“吞掉”整个马群,他们先是一个冲杀让马受惊,然后再将马群往远处的水泡子里赶,只要马进了水,陷进泥里,也就动不了了。
和攻击黄羊不一样,这次它们的对手是让他们害怕的人。就在马群按照狼的计划狂奔时,巴图和其他马倌一面拼命的和狼搏斗,一面稳定住头马调整马的队形和方向,这样一来,马群恢复了自信,开始用马蹄踩踏恶狼,马群的奔跑方向也有了一些调整。
就在巴图认为拯救马群有了一线希望时,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彻底死心了。这时狼开始自杀式的袭击,它们跳起来死死抓住马肚子,马在用蹄子攻击狼时,就会将狼和肚子一起踢爆,狼群宁可搭上性命也要达到目的。
天亮了,当生产队的人们走到水泡子时,昨天那一匹匹生龙活虎的骏马变成了一尊尊红色的冰塑。
老猎人出手
可能是疼惜儿子巴图,也可能是觉得狼害太多,原本不愿意打狼的毕力格老人出手了。整个生产大队的人听说毕力格老人要打狼都来参战,他们清楚这位老猎手的实力。
老人带着大队人马和猎狗群从凌晨出发,队伍全程不开一丝光亮,靠耳朵听,靠鼻子闻,靠记性记,朝着狼群袭击马群的位置前进。到达目的地后毕力格老人轻声指挥大家分散开来,等到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时,所有人一起打开刺眼的手电筒,大声的喊叫着:“喔……嗬……”,猎狗们也跟着狂叫。
声音越喊越近,越喊越密,光圈越来越亮,越来越小。当夜幕渐渐退去,人们借着清晨朦胧的光线看到包围圈里大概有四五十只狼。
这时毕力格老人喊了一声“咻!”,自己的猎狗首先朝狼群扑去,其余的牧民也跟着效仿,把自家的猎狗放了出去。一百多条猎狗开始和狼相互撕咬形成了第一层的战斗圈,骑着大马的男人们手拿套马杆形成第二层包围圈,老人、女人、小孩还有知青在最外层。
猎狗与狼打成一片,这时若是有狼打算跳起来或者冲出第一圈,第二圈的套马杆马上伸出去套住狼,将它拖到地上,再让猎狗撕咬。再厉害的狼也经不起这么庞大的攻势,一场大战下来共剿灭了三十几只大狼。
毕力格老人看到狼尸堆积成山,开始仰望天空说:“腾格里宽恕我的罪过吧!”
我想养狼
每次陈阵向毕力格老人说想要养狼时,都会惹得老人发怒,陈阵尊重老人暂时屈服,然而毕力格并不知道,陈阵在和他狩猎几次后已然成为一个“狼迷”,强烈的养狼、研究狼的想法促使他冒险掏了一窝狼崽。
养狼的开始也是困难的开始,首先就是牧民的反对,像毕力格老人一样的老牧民反对在牧民区养狼,有些牧民甚至在陈阵不注意的时候偷袭小狼。小狼喝奶吃饭也是问题,喝奶可以找母狗喂奶,但是等小狼长大从哪里找肉食喂养它呢?还有最严重的问题就是狼会伤人。
陈阵就像是打了狼血一样,为了完成把小狼养大的目标奋不顾身,他去求毕力格老人征求他的同意,说养狼是爱狼;在小狼没有肉食吃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一份给小狼;害怕它伤人就用铁链把它拴在木桩上。
在陈阵的努力下,小狼慢慢长大,甚至人与狼之间出现了一段短暂的甜蜜期。小狼慢慢的喜欢陈阵为他挠痒,在陈阵给他喂食时也兴奋的不得了。
陈阵也看到了狼身上宝贵的特点,狼在吃饭的时候不愿意被打扰;为了躲避攻击和炎热的太阳,小狼自学了挖洞;初学狼嚎的时候竟然发出狗叫声音。陈阵和小狼的感情越来越深,深的让他忘记了它是一只属于草原的狼。
狼的野性难驯,咬伤的陈阵,使用了附近医院仅有的疫苗,在和杨克讨论后,陈阵忍痛将狼的牙尖掰断。牧民需要定期更换草场,可是小狼怎么也不肯被牵着走,任如何拖拽就是宁死不从,陈阵用牛车拖拽着小狼导致狼爪磨损,狼咽喉被绳子嘞出了血。
陈阵心疼小狼想要放回草原,又担心没有牙尖的狼无法在草原生存,眼看着小狼的胃口一点点减少,完全没有了狼的野性,每天被病痛折磨着,在毕力格老人的建议下,陈阵大哭一场后,结束了狼的生命,留住了狼最后的尊严。
草原上的灭狼队
包顺贵在草原上发展农业,不顾牧民的阻拦开垦草原,将草地变成农田,毕力格老人曾经多次劝他说草地薄不适合开垦,这样会造成草原沙化,包顺贵却一意孤行,带领包工队开地建房,在天鹅湖打天鹅,就连草原上神奇的狼都不是人类的对手。
为了“灭狼害”他们鼓励掏狼崽,为了逼出草丛里的狼竟然用火焚烧草原。包工队的人们更是用尽各种办法“打猎”,掏天鹅蛋,用火药炸旱獭洞。这些手段还不够残忍,最残忍的是在羊肉上放毒药引诱狼,在食物下面放炸药炸狼。
还有兵团的“神枪手”,他们开着吉普车追狼,五百米内一枪爆头。就这样草原的生态环境遭到破坏,狼几乎被打尽杀绝,狼再也不会来了。
像陈阵一样爱狼爱草原的北京知青、像毕力格老人一样在草原生活以草原为母,以狼为神的蒙古牧民,面对农耕文化与草原文化的冲撞,尽管满腔热血却也杯水车薪,他们能做的就是满脸泪水的仰望腾格里。
狼与牧民
读狼图腾给人的第一感受就是狼的神奇。它们喜欢团队作战,协作能力强,除了上面讲到的以少胜多的攻击羊群和马群外,还有飞狼传说,老牧民们认为狼会飞,飞跃高墙吃羊,而实际上是狼踩着同伴的身体翻越高墙。
狼精明又有耐性,精明是可以利用天气和地势条件,在大雪后利用雪窝捕羊,在风雪天利用水泡子猎马。耐性是猎捕黄羊时等待时机,等黄羊吃饱的时候动手。
狼永不屈服,狗、羊、牛、马、虎、象、狮子都能被人驯养,但是狼不行,宁肯爪子磨破、脖子紧的喘不过气也不肯被牵着走,死都不做奴隶。
狼与牧民相爱相杀,狼影响着牧民的生活,牧民们恨狼、畏狼,同时又爱狼、敬狼。
恨狼的兽性,攻击人和人的羊群、牛群、马群,让牧民生命受到威胁,让牧民的辛苦的经营付诸东流。
畏狼的残暴,攻击的变化多端、攻杀时的夺命锁喉、不死不休。
爱狼的保护,尽管攻击牧群,但同时也猎杀啃吃草原的黄羊和破坏草地的老鼠,保护了牧民的草场,狼吃腐食净化了草原,有狼的地方就有草原的沃野千里、碧草丰茂。
敬狼的鞭策,草原有优胜劣汰法则,执行这个法则的就是狼,草原的生命时刻被狼群威胁,能在狼的攻击中存活的马是上等的草原马,能在狼的不断捕猎中存活的羊是上等的草原羊,甚至在古代能够和狼斗争的蒙古兵也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碧草蓝天
就像列夫·托尔斯泰说过的:“多么伟大的作家也不过是在书写他个人的片面而已。”我对书中的观点也不是全都赞同,然而书中的大量细节描写让人读起来欲罢不能,将自己印象最深的几段串起来给大家呈现,相比全书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书中更像是用文字来描绘出一幅“世外桃源”的理想生活,在那个时代或许牧民的生活没有像书中写的那样丰富多彩,然而肯定出现过天鹅湖、芍药花和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壮美草原画卷。
作者最后提到了草原的沙化,让人深感惋惜,其实不只是草原,我们身边的环境何尝不是如此,我们的父辈们大都会游泳,因为在他们小时候每家附近都能找到小河。那时候可能不需要长途跋涉的去寻找旅游胜地,出门便是星辰大海。
希望有一天《狼图腾》里的草原能再回来,让我们有机会可以到蒙古包里住一住,吃新鲜的羊肉、喝醉人的奶酒,打开门帘就能看到骏马羊群、碧草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