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驴 脾 气

关于驴脾气，我是这样解读的。
驴遇事直来直去，事过从不计较，诚信可信。从这点上来讲，驴脾气似乎是带有褒义的。这也好，最起码说明驴没有城府，凡事都做在明处，做好做坏都能被明眼人看见。事情做好了从不炫耀，做不好了也不藏着掖着。驴脸上从来看不出大喜大悲之色。这可以被理解为淡定、释然、实在，但我认为更准确点应该是活得简单，因为活得简单，所以驴便容易满足，活得充实而快乐。只要有口草料吃，不管好坏，它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只要有口水喝，不管是泉水、河水还是泔水，它都能喝的滋滋有声；只要劳动一结束，它就能“杀个花”尾巴一扬跑得贼快。刚刚劳累过，歇一会就会满血复活；刚刚挨过打，打驴的还在郁闷，驴已经全然忘记。该做的继续默默无闻地去做，看着主人的眼神依然清澈纯真，没有一丝一毫怨恨与哀伤。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世界上最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蓝天，比蓝天更广阔的是人的胸怀！”我认为这话不全对，后面应该再加上一句“比人的胸怀更广阔的是驴的胸怀”。常听说有人被这事那事活活气死，跳楼、跳脑畔、喝农药、割手腕者不可胜数，从没听说过有那头驴被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然而，往好了说，这都是驴的优点，结合事实细细一抠，很多看法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因为简单，驴就成了实打实的“受怂”，最苦最累的活经常是它的；挨打受骂的事经常是它的；顶罪受罚、供人出气经常是它的；享受成果、炫耀成绩却经常不是它的。它没有自主权、选择权、发言权，只有接受权、执行权和装逼权。若非健忘和精神胜利，这驴还有什么活法，自尊被肆意践踏，廉价的劳动力被随意索取，劳动果实被任意剥夺，还得时时怀着感恩戴德之心……
当然，驴也不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一直像我上面描述的那样驯服。有时候驴脑子要么会缺一根筋，要么就是犟板筋。驴脾气一旦上来了，往往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又谁都敢顶敢撞；认准一个死理，便以为是真理，不管事态如何，打着不走，牵着倒退！这种情况主要集中在刚刚涉世的驴身上。年轻气盛，不懂“驴”情世故，不懂得驴的行业规则，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活脱脱一个愣头青。让它推磨，常常是拉不进磨道，自以为力大无穷。结果前有人牵，后有人用棒捶，最终虽然极不情愿，还是被套上了驴围脖、夹上了夹板、蒙住了眼睛；刚开始还抵触，让它往前走，它偏往后退。结果屁股上又是一通“棒喝”，便开始往前猛跑了，自以为自己跑了很远的路，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循规蹈矩，在主人满意的笑意中拼死拼活……所以时至今日还有一句古谚流传“驴不听话，是没吆到磨道里。”
驴时不时就会高嗓子叫起来，局外人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常常被吵得心烦，然后恶言恶语地咒骂，但驴似乎嚎叫得很过瘾。奉劝驴一句，偶尔为之，也许还能显示出“声高”的优势，一旦嚎叫的次数多了，让周围的耳朵们都听得习以为常了，也就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了。老虎不认识驴的时候，总感觉驴是庞然大物，心存畏惧之心，藏在树林之间偷窥，“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后来时日久了，发现驴除了叫声大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于是就开始放肆起来。时下很流行一句话“有一种忍让，叫做让你后悔都来不及，如果嚎叫能解决问题，驴早就统治了世界！”
驴时不时会趁人不备想踢人一蹄子。有时候驴的小阴谋会得逞，能让它心心念念恨的人受伤或者严重受伤。但驴只图一时之快，却从不考虑后果，于是当疾风暴雨般的鞭子和棍棒袭来时，除了缩紧臀部左躲右闪、瑟瑟发抖挨打外，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相比起踢出的那一蹄子快感外，自己所受的痛楚不知道要大过多少倍。没头没脑的一次冲动，经常让自己伤痕累累，而且还记性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无数次，不知是该恨、该怜，还是该叹。
驴之古训，振聋发聩，只是驴从来充耳不闻——“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断其喉，尽其肉，乃去。噫！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猛，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张景，陕西省延安市吴起县人，中国网络诗歌学会会员，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延安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兰陵诗社会员，延安市社区文化普及促进会会员，吴起作家协会理事，《燕京诗刊》签约诗人，一个喜欢寄情山水、充满诗情画意的老师。创作了大量诗歌，部分诗歌和散文在《西安晚报》《华商报》《长江诗歌》《燕京诗刊》《齐鲁诗歌》《兰陵诗刊》《中国魂》《诗中国》《天涯诗刊》《陕西诗歌》《岭南文学》《贵州诗刊》《中国草根》《延安日报》等省内外杂志和报刊上发表，有诗作收入《当代诗歌精选》。出版有诗集《涂抹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