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味毒叔 | 宋方金开年演讲:阳光向暖,故事向远,我们向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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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轮值毒叔
单口烁金·宋方金
去年我在这也做过一个演讲,我说中国网络影视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过去一年我发现,中国网络影视确实是个玩意儿了,因为咱们有了很多优秀的剧目,像《白夜追凶》、《无证之罪》,包括《河神》都是很好的影视作品。
所以去年叫第六届北京微电影节,但是今年已经更名为国际网络电影节,这个变化也说明网络影视蓬勃发展。
大家上午好。
很高兴来到第七届国际网络电影节,跟大家分享对影视行业的看法。
今天是新年的第三天,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节日跟其他日子其实是一样的,但节日赋予了时间以形式感和重量感,它使我们感觉到,又一批日子过去了。
元旦是重大的时序更替的日子,我们站在这样的节点上,很难不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个人如是,国家如是,行业如是。
影视行业从根本上来说,是一个讲故事的行业;因此,我一直把影视行业视为故事行业的一个分支。
跟影视行业并行的行业还有小说、评书、相声等其他艺术门类。
所以影视行业并不是独立的一个行业,厘清这个概念有助于我们认识影视行业。
影视行业原来指的是电影和电视,最近几年网络崛起,现在所谓的影视行业指的应该是电影、电视和网视。
电波出现的时候,很多人认为报纸要消失,报纸没有消失;电视出现的时候,很多人认为电台要消失,电台至今没有消失;电影崛起的时候,很多人认为小说该消失了,小说也没有消失。
网络出现的时候,还没有人来得及预言报纸要消失,报纸纷纷消失,现在电视也危险了——至少在讲故事的层面上,电视台处在危险的境地。
可以这么说,最近几年来,故事行业所遭遇的形态变化,超过过去五千年的总和。
但请大家注意,我说的是故事行业的形态变化,至于故事行业的根本——怎样讲一个好故事和怎样讲好一个故事——并没有变化一分一毫。
这是我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核心观点。
从人类诞生以来,故事就如影随形。
但讲故事并不是人类的天赋,而是人类的本能。
最早我们围坐在篝火边讲故事,篝火就是故事行业的形态;后来我们坐在大槐树下讲故事,大槐树就是故事行业的形态;再后来我们用文字来讲故事,书籍就是故事行业的形态;我们还在茶馆里讲故事,茶馆就是故事行业的形态;我们还用电波讲故事,电波就是故事行业的形态,接下来是电影和电视,再接下来是网络。
我们一路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大家会发现,网络和电视、电影、电波、茶馆、书籍、大槐树、篝火一样,都只不过是故事行业的一个形态而已。
它在传播路径、传播形式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它是颠覆性的变化,但是必须申明和强调的是:
故事的根本,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而且我还要在这儿预言:
故事,在我们这个宇宙之内,甚至这个宇宙之外的宇宙,永远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一个讲故事的人,不坚信这一点,讲不好故事。
最近几年,我们影视行业使尽了奇技淫巧,试图破译故事的奥秘。
最早的时候,很多影视公司和电视台请观众测评剧本,那时候他们主要是请中老年妇女,因为那时候他们认为中老年妇女是收视主力,得中老年妇女者得天下。
后来有公司祭出了大数据的武器,他们用大数据分析受众,他们发现,扇耳光的时候收视率忽一下就上去了,于是耳光要响亮;他们又发现,摔盘子摔碗的时候,收视率很高。
于是又一阵电视荧屏里唏哩哗啦摔盘子;他们还发现一个拦截收视率的高点,就是当子女扑通跪在长辈跟前痛哭流涕的时候,收视率就上去了,而且如果反过来,长辈扑通跪在子女跟前的时候,收视率那就更不用说了,上天了,于是下跪就成为了剧情标配。
有一个导演自认为掌握了这一秘诀,所以在他的电视剧里,前十分钟先扇几个耳光,第二个十分钟,摔一堆盘子,摔一堆碗,第一集结束的时候,子女扑通跪到长辈跟前,齐活了。
第二集和第三集,长辈开始给子女下跪。同时继续摔盘子摔碗,互扇耳光。
有一次我在一个论坛上,听这个导演恬不知耻讲他的电视剧收视率超高的秘诀,我很想上去抽他一耳光,他真以为是耳光扇出来,摔盘子,摔碗摔出来的,其实都是买的。
现在的大数据更是上天了,前段时间,一个互联网影业的人发言时说:
“通过大数据挖掘,我们发现不同受众的相关卖品偏好,比如《芳华》的观众比《战狼2》消费了更多的热饮。
这些都是我们不知道,也无法预测的。”这二货连冬暖夏凉都不知道,还得靠大数据挖掘。这哪是挖掘大数据,这是给大数据挖坟。
我刚入这个行业的时候,经常被人教导,发行很重要。我参加一些剧本讨论会的时候,发现发行人一般占据重要的地位。
这个行业,我能一眼认出来的几类人,一个是经纪人,大部分经纪人气质都差不多,是那种媚上欺下的气质;一类是法务,大部分影视公司的法务都有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还有一类,就是发行人,笑容随叫随到,有时候又冷若冰霜。
发行人话语权都比较大,经常的说法是,这个剧不行。为什么不行呢,因为过不了长江。
我开始的时候不懂,老问,为什么过不了长江呢?对方一般这么回答,南北文化差异。这我就更不懂了,那为什么《权力的游戏》、《老友记》、《绝命毒师》等剧越过了太平洋呢?
难道咱们的长江比太平洋还辽阔?为什么日剧韩剧渡海而来呢?难道咱们的长江比海还深?
我们就隔着一条长江,我们跟欧、美、日、韩的影视剧不光隔着海天一色,还隔着语言的深渊,为什么他们的影视剧能飞越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我们却被长江给弄成牛郎织女了呢?
有次我路过长江大桥,我执意要到桥上走走看看,我看着长江,心里感慨万千,澎湃不已,长江啊长江,你拦住了我多少戏啊。
后来有一次我坐火车路过黄河,我站在火车的车窗前,给黄河鞠了一个躬。我认黄河是母亲河,因为它不拦截我的戏。
在此特别感谢黄河。
从我入行的那天起,听到比较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戏我是给某某台做的,后来变成了,这个戏我是给某某平台做的。
最近一两年则是,这个戏我是给90后做的,这个戏我是给95后做的,这个戏我是给九千岁做的,我问什么是九千岁,他们说就是90后加00后,叫九千岁。说现在如果不给九千岁做戏,没有活路。
原来人人都讨好中老年妇女,现在人人都在跪拜所谓的九千岁。关键问题是我在微博上做了一个九千岁的调查,九千岁的小朋友们都来跟我说,我从来不看他们拍的那些烂玩意儿。
在电影界的日常话术则是,我这是给杀马特青年拍的,我这是给小镇青年拍的,我这是给城郊结合部的杀马特青年拍的。
我这个电影要下沉到三线城市和四线城市。
在影视界,每个人都胸有成竹,每个人都胜券在握。经常有人问我,你这个戏给哪个台写的啊?你这个电影剧本的目标观众群是杀马特青年还是小镇青年啊?我一般回答,我是给全人类写的。
哪个台都可以播,世界青年都可以看。对方总认为我在胡说八道,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年,中国影视界发明了太多的名词和概念了。掌握了这些名词和概念,他们就认为自己真理在握;靠这些概念圈来资本,他们就认为掌握了故事的源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
这正是我们这个行业目前最大的问题,屁股决定了脑袋,下游左右了上游。
就连我们编剧行业的内部,也有人认为故事的根本发生了变化。他们也开始研究数据,研究受众,他们开始像机器人一样写作。
在人工智能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兴奋,很多人悲鸣。
其中也包括艺术行业。人工智能开始写歌曲,写诗,写新闻,也有人开始让人工智能开始写剧本。
我始终认为,人工智能是人类最大的一次革命,但它依然并且只能在科学领域内发挥最大的作用,对于艺术创作,它不可能超越真正优秀的大脑。
机器人永远也写不出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具体到故事行业来说,人工智能像人一样讲故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像机器人一样写故事。
毫不客气地说,我们目前市面上能看到的故事,大部分还不如机器人写的故事。因为机器人的数据至少是海量的,对于叙事套路,他们更在行。
我也经常提醒编剧同行,我说曹雪芹老师没研究过大数据,没研究过受众喜好,更不知道一线城市到四线城市的人口构成,但《红楼梦》不但跨越了长江,跨过了黄河,也飞越了太平洋和语言的深渊,飞越了两百多年,抵达了更远的地方,更多的人群。
故事行业的秘密在两千多年前就公开了,那就是一个故事要有发展,开始和结局。
从亚里士多德说出这句话以后,故事就不再有什么新的奥秘,只有新的时间,新的地点来讲新的事情,这些所有新的事情,也包含一个常数——人性。
人类的生活日新月异,但人性是永恒的。人性的光谱无限,但本质永恒。故事艺术家无非是勇敢地在前人开拓过的领域艰难前行,描绘出更多人性的光谱。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人性科学家。
阳光总是向暖,故事总是向远,让我们向勇敢。这也是我今天演讲的标题。根据我的惯例,最后给大家朗诵一首诗。
今天朗诵诗人冯至的《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我们都让它化作尘埃:
我们安排我们在这时代
像秋日的树木,一棵棵
把树叶和些过迟的花朵
都交给秋风,好舒开树身
伸入严冬;我们安排我们
在自然里,像蜕化的蝉蛾
把残壳都丢在泥里土里;
我们把我们安排给那个
未来的死亡,像一段歌曲,
歌声从音乐的身上脱落,
归终剩下了音乐的身躯
化作一脉的青山默默。
(本文为宋方金在第七届北京国际网络电影节上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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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第305次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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