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地的农村里,都有一些能说这类故事的“故事篓子”,他们兴致勃勃地为别人讲说着鬼怪故事。没有这类故事,民间故事中就如同少了一件“法宝”和“魔力”。正是这些故事,使蓝田的民俗变得质朴而淳厚,人民变得更有智慧。
撰文 | 曹永斌 蓝田县作家协会会员
劳动是民间文化,民间故事的源泉,生活是民间故事的汪洋大海。蓝田的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有着极为丰富的、门类齐全的民间文化遗存。蓝田农村流传的口语“说古经”,即是上辈老人或经事人说给后辈的前朝事、上代事。一个好的民间故事,可以影响听者的灵魂,甚至影响一生的事业,讲故事的风俗,便一代一代流传下来。这些源自民间、具有浓烈乡土气息的民间文化,经过千百代人的不断充实、加工与润色,经过时代的汰选,口口相承,代代相传,不断充实着蓝田口承文化宝库。这些文化,既充实丰富了蓝田人的精神生活,也鼓舞着蓝田人不断进取、和谐发展的经济生活。民间故事是民间文学,特别是民俗中的稀世珍宝。
蓝田的口传故事门类齐全。有神话人物传说,也有地方人物传说、地方风俗传说;有幻想故事,也有生活故事;有动植物方面的传说故事,也有土特产方面的传说故事;有机智人物的故事,也有一定的数量寓言和笑话。这些故事大多数主体突出,结构匀称,既体现了蓝田人民的聪明才智,也突现出蓝田口承文化的独特个性。
关于历史人物、神话人物方面的故事
蓝田的历史悠久,原始文化层深厚,神话就显得特别丰富。在中国考古史上占有极其显赫地位的“蓝田猿人”和大量的新石器遗址。所以,伴随而来的神话就显得特别丰富。这类神话故事,虽经过阶级社会的历史化、宗教化、世俗化的过程,但至今仍然保留着原始文化的内核。华胥地区是传说中的“华胥国”所在地,是人类“始祖母”的祖居地。所以,围绕华胥、女娲的有关神话传说就特别丰富。什么“女娲抟土造人”、“伏羲兄妹结婚”、“女娲补天”等传说故事则流传甚广,直到现在,在民间的民俗里,仍然有个“补天补地节”。在农历正月二十日这一天,居民家家都要“烙馍”或“摊煎饼”,吃饭前,将一片盖在渗井(或水道口)上,将一片丢到房顶上,取的就是“补天补地”意。焦岱是传说中“黄帝铸鼎升天”的所在地,汉上林苑的“鼎胡延寿宫”在这里修建是史实,所以围绕这一传说则更多、更神奇。许多地名、村名的来历,都与此挂上了勾:黄帝铸鼎于荆山之下的“荆山”(“将帅疙塔”原名荆山,其下有水日“荆溪水”,即今之“荆峪沟”。)、黄帝铸鼎时“百兽为之参炉”的“炉子沟”、“老虎沟”、“狼家湾”,黄帝升天时百官企图攀上而被丢弃下来的“龙弃寨”、“腰刀”等,无不打上了神奇色彩。篑山周围是传说中黄帝战蚩尤的古战场,所以有关《风后和他的指南车》的故事便演绎得活灵活现。蓝桥传说是韩湘子的修行地,又是韩愈被贬潮州的必经地,所以围绕韩湘子与韩愈的神话传说就特别多。
在蓝田,流传最广泛的历史人物故事,当属于刘秀与王莽的故事了。汤峪有“刘秀窑”,辋峪有“吃牛洞”,灞源有“龙头松”和“王爬岭”这些地名与遗迹都包含着许多动人的传说,都与王莽追赶刘秀的历史事件有着密切的关系。至于《刘秀喝麦仁》、“贵人岔”的传说等都具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和人情味,表现了人们美好的愿望与同情心。
关于机智人物的故事
蓝田人杰地灵,在历史上出现过不少可歌可泣的机智人物。唐代的宰相卢钧,画家韩干,宋代的“四吕”、杜鸾、明代的荣华、刘宗敏,清末的牛兆廉等都有许多故事在民间流传。其中卢钧的故事甚至为《太平广记》收录,杜鸾的故事被编成戏剧《周仁回府》广为人知。韩干勤学画马、荣华勤学感神、刘宗敏打铁皆变成武器等传说在民间成为美谈。特别是关于牛兆廉的故事与传说,更是家喻户晓。诸如《牛才子观星预丰收》《牛才子机智斗军阀》《牛才子孤胆退甘军》等系列故事成为蓝田人众口齐喧的热门故事。当然与机智人物相对立的愚人、傻人、恶人的故事也是这类故事的组成部分,而且数量多,传布广。其中犹以《陈家滩的狗不吃大米饭》最具有教育意义为,反映了人民群众对忘本欺诈、弄虚作假行为的不满与无奈。
围绕着文物遗址的传说故事,在蓝田更多更广:《荆轲刺秦王》《荆轲斗二鬼》的故事是因荆轲墓而流传的;《燕子衔土成冢》的故事则是因刘荣的“燕子冢”出现的;《贺若妇割肉孝婆姑》的故事,是因“贺若妇墓”的存在而来的。在这类故事中还有一个《颟顸老爷》的故事传说,它是根据一个叫李恒良的蓝田老爷的逸事编织而成的,既有笑话的幽默,也有小品的讽刺,深具教育意义。所有这类传说与故事,既反映了劳动人民同情弱者,反对暴政的共同心态,也表明了中华民族注重孝道的传统美德。
有关动植物的民间传说与故事
地上有万物,动植物占大类。从古到今,各地关于本地具有的动、植物,包括其渊源来由,包括其特点与性能,都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传说与故事,使人一听,好像这些东西就像故事里所叙述的那样。当然,对这类传说与故事,我们既不能用现代生物学的观点解释或驳正,也不能视作迷信与妄言,它不过是拟人化了的人类故事与传说,是人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在对动植物界生源认同、归纳的基础上,对人类社会写真的艺术手段,其内涵是十分丰富的。
“桑树为什么多坏腰?…‘椿树为什么有翎子?”?“白杨树为什么要欢笑?”“马为什么总是抬一蹄?”这些问题在民间传说中都和王莽赶刘秀挂上了勾。据说王莽追杀刘秀时,刘秀在紧急情况下,藏在了犁地农夫的“犁沟”中,拉犁的马怕把刘秀踏痛了,就抬起了一只蹄。王莽找刘秀,四声杜鹃大声叫:“刘秀犁沟”,提示王莽捉刘秀,而乌鸦则“瞎话、瞎话”地叫起来;刘秀走投无路时以桑葚为食活了命,事后要给桑树挂翎子行奖励,可差人却错把翎子挂在了椿树上。白杨树一边拍手笑,桑树气得坏了腰。在一个故事里,将多种动植物的特性写进去,可见民间艺人的高明处。至于“姑姑等”的故事、“老鼠娶媳妇”的故事、《猴女婿》(“猴子为什么是红屁股”)的故事等,都是用拟人化的手段来描写人间善恶现象的。比如“猴子为什么是红屁股”的故事讲:有一猴子,抢了一个美女做妻子,老婆婆四处寻找自己的女儿,终于在一个洞穴里找到了。后乘老猴眼害疾,设计用桃胶、杏胶蒙住了猴子的双眼,携女儿逃走了。等老猴发现上了当,他们已经跑远了,急忙带上猴儿子追赶丈母娘。母女俩一边逃一边把所带的筷子、木梳撒在大路上,老猴子见一个拾一个、送回家一个,当然不能追上了。等追到村子里,便坐到碾子上叫。谁知母女早就把碾子烧红了,专门设计烙猴子,这样一坐不打紧,猴子的屁股就全部烙红了、甚至连尾巴都烙掉了。
鬼狐精怪故事以及幻想故事
蓝田流行的民间故事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属于鬼狐精怪故事。包括“冤死鬼”、“冤女”、“凶死女”、“狐狸精”、“蛇精”、“鳖精”、“鱼精”以及各种花、鸟、虫、鱼、兽成精害人等。
这些鬼怪故事,有些是消极的、落后的或下流不堪的,但绝大多数与《聊斋》一样,具有一种揭示人生的作用,都是用拟人化手段,表现人类社会生活的。在这些故事里,鬼狐精怪们能说话,能走路,能辨别善恶与美丑,甚至还能超越官员的权力与皇帝的圣旨,可以跑到皇帝跟前去面理、去托梦,为民解危难。在这些这些鬼怪眼里,无论天有多么高,地有多么深,河流江海有多么宽,他们都敢比武、敢抗争。
在各地的农村里,都有一些能说这类故事的“故事篓子”,他们兴致勃勃地为别人讲说着鬼怪故事。没有这类故事,民间故事中就如同少了一件“法宝”和“魔力”。正是这些故事,使蓝田的民俗变得质朴而淳厚,人民变得更有智慧。
前面说过的《猴女婿》的故事,就是这类故事的代表。再如《替死鬼》的故事,说:从前有个教书先生,住在一个破庙里。这个破庙常闹鬼,没人敢住,可这个先生就不怕。有天晚上,果然来了一个鬼,和先生同吃,同住,同喝酒,到鸡啼黎明前就走了。第二天再来时,先生问起他的身世来。鬼说他原来是一个长工,因欠债被地主掀到河里淹死的。后来先生和鬼成了好朋友。有一天,鬼告诉他明日要走了。问他到那里去?鬼坦诚的告诉他:我做鬼的“刑期”已满了,只要拉个“替死鬼”做替身,就可以离开鬼境了,正好明天有个小伙要过河,我准备拉他当替身。谁知到了第二天这个鬼又来了。问他为什么还没走?鬼说:“我见哪个小伙是个大孝子,过河是给他妈买药治病的,拉他一人死了要害及两个人,我于心不忍啊”;第二次,鬼说有个小孩要过河,他本想拉当他当“替身”。结果,鬼又返回来。问原因,鬼说:“小孩掉河里,他母亲下水救,连拉的驴也掉进河里了,我不忍心害三条命”;第三次,鬼说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机会,明天有个“替身”,那就是害死他的那个老财主,明天讨账回来正好要过河。这一次,鬼总算成功了,财主被拉进河里淹死了,不光他报了仇,也为当地除了害(有的地方说是先生听说有个戴铁帽子的要过河,可以做替死鬼,他觉得奇怪'就在河边等,果然有个小伙子拿了口铁锅要过河,这时突然下起了雨,小伙于只好将铁锅顶在头顶上,先生看着不忍心,赶忙拉住了他)。
生活故事
蓝田民间的生活故事,范围广,类别多,大凡在人民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玩乐嬉戏、婚丧嫁娶、都属此类。其原因,均属民俗活动的内涵所致;再推而广之,如长工与地主,工匠,巧女,恶婆婆、恶夫妇,继母继子,孝敬老人,公益义行、勤学、交友、学艺、投师,处世道德,农事生产、诉讼等等,无不列人生活故事。生活故事历来被当作“生活百科”、“百宝箱、“处世恒言”、“民间碎语”而代代相传,妇孺皆和。许多优美 的生活故事,本身就是教育子孙后代的“传家宝”及"活教材”。
蓝田有句俗语说:“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这话就出在《石头的故事》里。说是有个不孝的儿子,贪财无义,生性顽劣,虐待老父,不讲亲情。父亲的好友为他定计,用~块石头假做“宝贝”,并顾用几个古董商声称要出高价购买这块石头,都遭拒绝。儿子一听父亲有宝贝,立地改变了对父亲的态度,供养备至,等父亲一死,他马上寻到了古董商,企图变现发家。最后知道只是块普通的石头,才觉得大上其当。
在生活故事里,还有许多孝媳妇、恶婆婆、毒继母、傻女婿、坏和尚之类的故事。当然也有不少诸如生死轮回、因果报应之类的迷信故事。其中最为流行的,故事情节曲折动人的要算<<梦先生的故事>>了(有的地方叫<<雷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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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蓝田农村流传的口语“说古经”到底都有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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