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骑驴入剑门,细雨骑驴入剑门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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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词# #骑驴# #古诗意象#
与马比起来,驴自带寒酸气,带驴字的词语多半是贬意的,什么黔驴技穷啊驴唇马嘴呀,总之,若以驴代步,除刻意为之外,多不得志——总归风光时没人骑驴,有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银鞍白马度春风”,从没听说春风得意驴蹄疾的。
但也有不差钱的,把驴背觅诗当成风雅。
孟浩然“尝于灞水,冒雪骑驴寻梅花”,自言诗思在风雪中驴子背上;[1]
晚唐时有个叫郑綮的诗人,人家问他是否有新诗,他说,“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背上。此何以得之?”[2]
经过历代诗人文士(仕途不得意的)地加持,骑驴觅诗已然成为传统文化中一个经典的诗歌意象。
如李白、杜甫、李贺、贾岛、苏轼、陆游、唐寅……都骑过驴。
最早一位受推崇的骑驴人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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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阮籍为太守,乘驴上东平
这句话出自李白的《赠闾丘宿松》。
《晋书·阮籍传》:“及文帝辅政,籍尝从容言于帝日:籍平生曾游东平,乐其风土。帝大悦,即拜东平相。籍乘驴到郡,坏府舍屏障,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旬日而还。”
阮籍骑驴上东平,十日而返的故事,如王徽之雪夜访戴一样,成为魏晋风度标杆,为无数后人凭吊怀念。
李白应该是崇拜阮籍的,他以为阮籍是功成身退,与他自己封侯归隐的理想相符,遥引为知己,这其实是误解——以酒浇愁穷途而哭的阮籍,其内心的悲恸与挣扎,与身在盛世“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李白之痛苦是不一样的。
02 骑驴违章的李白
李白应是瞧不起驴的,他骂这世间良马般的贤能都被压抑不得温饱,瘸腿驴一样的小人却个个世运亨通:“骅骝拳跼不能食,蹇驴得志鸣春风”。(《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但他也骑过驴。
据《唐才子传》记载:
李白辞职离开长安(一说是不受玄宗待见被辞退的),骑驴路过华阴。
华阴县的交通法规与别处不同,县城里不允许骑驴。李白不知,醉醺醺骑驴从县衙门口经过,县令大怒,令人将他抓来问话:你什么人,敢这般无礼!
李白不答话,要了纸笔,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写,直曰:“曾令龙巾拭吐,御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天子门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
县令看了大为吃惊,惭愧道:不知是翰林来了,请多原谅。
李白哈哈大笑骑驴而去。
不知潇洒而去的诗仙,事后会不会接到华阴县的违章罚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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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穷得只能骑驴的杜甫
与李白心血来潮行为艺术式的骑驴不同,杜甫日常代步主要靠驴,一骑就是十几年。
选择驴是因为穷,买不起也养不起马,正是:穷书生标配瘦毛驴。
他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诗里写道:
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
穷窘是他自己说的,这句诗的下两句就是:
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
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
想象一下画面:
人家骑着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走到前头,你骑一头瘦驴畏缩其后,被马蹄扬起的尘土呛迷了眼……
够不够惨?
老杜还有诗《示从孙济》开头两句就是“平明跨驴出,未知适谁门。”
唉,与骑驴走华阴的太白比起来,子美就是好惨一男的,在长安漂了十几年,还没整份好工作,早上起来骑着驴不知上哪打零工……
04 借驴骑的白居易
更惨的是白居易,老杜好歹自家有驴,白乐天居然说驴都没有,要跟人借!
《酬寄牛相公同宿话旧劝酒见赠》
每来政事堂中宿,共忆华阳观里时。
日暮独归愁米尽,泥深同出借驴骑。
交游今日唯残我,富贵当年更有谁。
彼此相看头雪白,一杯可合重推辞。
窃以为这是夸张卖惨,非写实。
白乐天不应潦倒至此,绝对未有过如杜甫那般穷得揭不开锅幼子被饿死的惨痛,这首酬寄之作缅怀大于写实,重在追昔思旧相携同行情谊深厚,而非穷得没米下锅无驴代步。
其语境如家长对娃言:
我们小时候哪有零食……
我们那会没有家长辅导作业……
零食和辅导是重点吗?
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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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骑蹇驴的苏东坡
东坡诗词中的驴广为人知的当是这首:
《和子由渑池怀旧》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彼时年幼,不认识“蹇”这个字,因这首诗才知“蹇驴”就是跛足驴。
于是,苏东坡就继张果老、阿凡提之后,成为我心中第三个爱骑驴的人。
不过,苏轼虽写“路长人困蹇驴嘶”,看似骑驴困窘,却不见落魄,盖因有兄弟相伴,手足同行,想来蹇驴嘶亦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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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最美骑驴诗当属放翁
论意境最美的骑驴诗当属陆游的《剑门道中遇微雨》,个人以为这首诗把骑驴的那种复杂的幽微的沧桑的冲淡的落拓的情境表达得特别到位,情景皆动人心,无处不销魂。
《剑门道中》 [南宋] 陆游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细雨骑驴入剑门”,每个字都下得极其精妙——只有细雨微湿方才好,若是大雨疾雨,骑驴雨中行,必成落汤鸡;
必得是骑驴,若骑马,就多了意气少了落拓。
清朝吴伟业有一首《临清大雪》:
白头风雪上长安,短褐疲驴帽带宽。
辜负故园梅树好,南枝开放北枝寒。
首句“白头风雪上长安”极好,但第二句“短褐疲驴帽带宽”写实而无味,挟风雪而来的是满满的寒酸与疲惫,为了讨生活,皆是不得已!
其潦倒落魄之态,与“细雨骑驴入剑门”的神韵差之甚远。
陆游也骑过蹇驴——同是蹇驴,陆游的短郊游比苏轼的远行要悠哉几分:
《冬初出游》 [宋] 陆游
蹇驴渺渺涉烟津,十里山村发兴新。
青旆酒家黄叶寺,相逢俱是画中人。
07骑驴找马呕心沥血的李贺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听说过驴也升天的。而任公子能“云中骑碧驴”,此人此驴,皆非凡品。
诗句出自李贺的《苦昼短》,其中所谓任公子,其事迹无考。
李贺常年骑驴,李商隐在《李贺小传》中说,李贺“恒从小奚奴,骑巨驴,背一古锦囊,遇有所得,即书投囊中”,由于所觅诗句太多,李母心疼道:“是儿要当呕出心乃已耳!”
这便是成语“呕心沥血”的出处。
李贺24岁英年早逝(一说27),死得早主因不是骑驴觅诗呕心沥血,而是生不逢时,恨良马无伯乐,“无人织锦韂,谁为铸金鞭”,廿三首《马诗》写于驴之背,怎生悲闷!
08未必差钱的骑驴者
明清的文人骑驴,已成为一种标榜性情已示清高的举止,未必是真的差钱了,但大抵仕途是不顺的。
故而文士们不仅喜欢骑驴,还喜欢画骑驴图,如徐渭、唐寅、沈周等,都画过类似的题材。
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也是骑驴的,有诗云“衰朽登临仍不废,山南山北更骑驴”,还曾骑驴远行至江苏,但他屡试不第,家境不丰,未必是好骑驴,估计也有差钱儿之故。
只有八大山人对驴是真爱,自称“个山驴”,以“驴”自居,当是取其“犟、倔”——犟驴倔驴,焉知不是坚持操守矢志不渝的代名词?
注1:宋阴幼遇《韵府群玉》
注2:宋李颀《古今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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