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他人妻,活成大笑话

文/汪二峤
(今天准备推送的文章,不知道是哪个词不对,推送不了。所以临时换成我以前写的一篇古风+聊斋风格的,希望朋友们喜欢~)
01
何府后花园,樱花树下,夫人抬起头,将视线落在团团簇簇的花儿上。
她沉吟片刻,对站在身旁的女儿说:“息露,你当真要嫁给韩表哥?”
息露顿时变得有些羞涩,她低着头,轻声说:“当年母亲和姨母,不早就替我和韩表哥指腹为婚了吗?”
夫人轻叹一口气。每次只要有人提起她的这位姐姐,她的内心便充满悲伤。
在闺阁时,她就属与这位姐姐感情最好。后来姐妹俩先后嫁人,嫁入的婆家也还都不错,是富裕的商人之家。
只可惜姐姐时运不济,生下儿子韩凭没不久,一场大病便让她一命归阴。谁知两年后,姐夫也因意外散手人寰。
自此之后,韩家就逐渐走向衰败。而何家恰好相反,日渐兴盛起来。
夫人一脸悲戚,她望了息露一眼,说:“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和你父亲也不便再阻拦你。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是希望你能嫁个好婆家。韩凭家虽然贫穷,可这孩子正直勇敢,又与你青梅竹马,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好姻缘。”
息露听母亲终于松口同意这门亲事,内心不禁雀跃起来。
息露明白,父亲与母亲之所以松口,主要还是因为韩凭如今是宋康王眼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
息露的喜悦,没能逃过夫人的眼睛。
夫人嘴角泛起笑意,接着说:“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好了,到时陪嫁准备丰盛点,也不至于让你们的日子太过清贫。你的贴身婢女也陪嫁过去,京城里的那座大宅子,也做你的陪嫁,到时你和韩凭可以就住在那里。”
听了母亲的话,息露的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从小到大,父亲与母亲在她身上所花费的精力,不比三个哥哥的少。在息露很小时,便请来好几位先生,教她乐器、舞蹈与书画。
他们无非是想,有朝一日,她能有足够的资本,选择一门上好的婚事。
可缘分就如天注定一般,自始至终,她只爱表哥韩凭。
02
韩凭也爱息露。
为了谋一份前程配得上息露,他一直勤学苦读。最终,因为他的博学多才,当上宋康王的门客。
在宋康王的众多门客中,韩凭脱颖而出。
韩凭与息露大婚时,宋康王差人送来一份贺礼,是一对上好的琴与瑟。祝愿这对新人琴瑟之好,百年好合。
息露很喜欢这份大礼。
她小时,父亲替她寻来的琴,虽说也不错,可与宋康王送的相比,还是相差巨大。
闲暇时,她喜欢与韩凭一起弹奏。她弹琴,他弹瑟,一曲曲悠扬的调子,从他们的指尖流淌而出,余韵绕梁。
弹至兴浓时,息露会起身,随着韩凭的瑟声翩翩起舞。她妙曼的舞姿,千娇百媚的模样,韩凭为之倾倒。
倾倒息露舞姿的,不仅仅只有韩凭。
就连那些偶尔登门拜访的门客同僚,见识过息露舞姿的,没有不极力赞赏。
息露的名声,逐渐响彻整个京城。
一日,息露正在跳舞给韩凭看,突然接到宋康王的旨意,宣息露立即进宫,说是想欣赏息露的舞姿。
韩凭有一丝隐隐的担忧。他做宋康王的门客好些年,对于宋康王的为人和一些嗜好,还是比较了解。
可回头又仔细一想,宋康王他再好色再暴虐又能怎样?
息露已嫁为人妇,而且在他们大婚那日,他还送来贺礼,祝他们琴瑟之好。
息露梳妆妥当,婷婷娉娉走出来时,韩凭还是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底弥漫。妻子这国色天香的容貌,此次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息露也感受到了韩凭的这份担忧与焦虑。
她上前抓住韩凭的手,眼睛里逐渐盈满泪水,说:“我去跳支舞就回来。”
“好,我会一直在王宫门外等你。”韩凭将息露头上的发簪正了正。
等息露随着侍从离去,站在偌大的庭院里,韩凭觉得一股巨大的孤寂感,席卷而来。
自从父母离世,他就被寄养在同族长辈家中,成年后自己又出来当门客,那种寄人篱下的落寞,一直伴随着他。
只有将息露娶进门后,在她的欢声笑语中,他才感到温暖幸福踏实。
他来到琴房,尝试着弹奏瑟,却无法成调。
“砰”的一声,琴弦突然断裂,像低沉的哀嚎。
03
息露已入宫十天,韩凭每日都眼巴巴的等在王宫门外。
一直杳无音信。
韩凭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不然他会发疯的。他来到王宫,要求见宋康王。
宋康王见到韩凭,直言不讳地说:“息露真是个奇女子,琴弹得好,舞跳得也好,长得还那般千娇百媚,就算是寡人的整个后宫与她相比,也黯然失色。”
韩凭跪在地上,说:“谢谢大王抬举,息露已在王宫叨扰多时,今日臣特意前来接她回家。”
宋康王听罢,坐在王座上哈哈大笑。他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猛地丢入自己嘴里。
他慢悠悠地说:“息露着实讨人喜爱,寡人想把她留在宫中,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韩凭震惊不已,面如土色。
宋康王这明摆着是要悖逆伦理,抢夺他人之妻!
韩凭伏在地上,哀求道:“微臣与息露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请大王看在微臣做了多年门客的份上,成全微臣与息露。”
宋康王思索片刻,厉声道:“爱卿,这样好不好?息露给寡人留下,寡人另给爱卿指配一门好婚事,保证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出身比息露高贵。”
韩凭的脸色顿时煞白,他气得身体轻微颤抖。“微臣自知出身卑微,配不上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求大王将息露还给臣便好。”
宋康王大怒。“寡人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拉出去,定罪为城旦。”
城旦是一种刑罚名,要求夜里筑长城,白天防敌寇。
未等侍卫近身,韩凭如豹子般冲向宋康王,他从怀里拔出事先藏好的匕首,向宋康王刺去……
一拥而上的侍卫,将韩凭团团困住。
宋康王从韩凭手中抢过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用睥睨的眼神盯着韩凭,冷冷地说:“刺杀君王,本当该宰,可就这么轻易地杀死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转身对侍卫狞笑着说:“把韩凭拉去做苦役,最下等的苦役,让他尝尝如蝼蚁般存活的滋味。”
数天后,在后宫内,息露听宫女说起这一幕时,因伤心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04
从此以后,息露便整日郁郁寡欢。
她既不愿意跟别的嫔妃走动,也不愿意讨宋康王欢心。她要么呆在屋里刺绣、弹琴,要么呆在院里摆弄花草。
她安静得像个影子。
为了让她开心,宋康王特意将息露的贴身婢女海棠叫到宫中陪她。有海棠在宫里陪着,息露确实高兴不少。
趁着周边没人时,她俩聊得最多的还是韩凭。一想起他终日在做苦役,息露便心如刀割。
一日,息露悄悄将一封信交给海棠,让她想办法托人交给韩凭。
海棠机灵,找个借口出宫,又很顺利地将这封信送到韩凭手中。
息露在信上写着:“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当心。”
韩凭读后,伤心欲绝。
韩凭将这封信藏在贴身处。几日后,还是被监工发现。监工上交,这封信很快落到宋康王手中。
宋康王读不懂,便将信拿出来给亲信们看。大部分亲信,也读不懂息露想表达的意思。
只有大臣苏贺说他看得懂。
苏贺解释:其雨淫淫,是说忧愁而且思念。河大水深,是指长期两人不得往来。日出当心,是说心里已经有了死的打算。
果然没过多久,韩凭在做苦役时自杀身亡。
韩凭的死,令息露痛不欲生。
宋康王知道息露已有求死的意愿,便在息露的屋里,指派更多的宫女,对她严加看管。
时间一久,息露的生活回归平静。依然独自刺绣弹琴作画,或者受宋康王邀请,陪着他游玩。
谁也看不出息露的情绪变化,她总是淡淡的。
息露的这份淡然,跟后宫佳丽们的曲意逢迎献媚讨好相比,在宋康王眼中,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05
春光明媚的一日。
宋康王差侍卫去请来息露,他携她登上高台远眺。
站在高台上,可以看到蔚蓝的天边,有着郁郁葱葱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顶处飘着一团团的白云。近处,是稀稀疏疏的村庄,环绕村庄的,是一片片黄灿灿的油菜花。
满眼的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趁着宋康王和亲信们正在兴致勃勃观赏之际,息露纵身一跃,朝台下跳去。身边的侍卫冲过去拽住她,无奈她的衣服太过腐朽,根本无法拉住。
息露摔下去,香消玉殒。
息露一心向死。为了这一天,她早已暗暗准备,故意将身上的衣服弄得腐朽不堪。
侍卫在她的衣服里,发现有遗书。上面写着:“大王希望我活着,我却愿意去死。希望大王将我的尸骨赐予韩凭,与其合葬。”
宋康王勃然大怒。
他吩咐手下人将息露埋葬在韩凭坟墓的旁边,故意让两座坟分离相望。
宋康王说:“你们夫妻俩相爱情意不绝,如果能让两座坟墓合在一起,那么我也不阻拦你们了。”
没过多久,便有两棵梓树,分别从两个坟头上长出来。十来天就长到有一抱粗细。两棵树的树干刻意弯曲,互相靠拢,树根在地下交接,树枝在空中交错。
后来,又飞来两只鸳鸯,一雌一雄,总爱栖息在树上,早晚都不愿离去,它们依偎在一起悲鸣,啼声感人。
宋国人同情韩凭夫妇,于是称这两棵树为“相思树”。后人也认为鸳鸯这种鸟,就是韩凭夫妇的灵魂。

来源:《搜神记》中的《相思树》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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