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现代版的古龙,一生只爱女人与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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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香香为了柳永端来热水,为他擦去脸上的灰尘,而当柳永的面部轮廓清晰的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有点晕了,多么英俊的一个男子啊,怎么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呢?
赵香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芳心暗许,又差人为他买来吃食,就坐在他旁边等待他醒来。
柳永醒来了,睁开朦胧的双眼,这是在哪呢?看见一个女子坐在旁边,竟失口叫了起来,谢玉英!谢玉英!
谢玉英?赵香香吃了一惊,他认识谢玉英?难道他是来找谢玉英的?原来,谢玉英当年离开金陵的烟雨楼,来到开封的第二年没有找到柳永,就进了万花楼。可是,就在一年前,谢玉英离开了万花楼,嫁给了当地一个商人做二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该不该对他说呢?赵香香正在犹豫之际,柳永已经起床了,他向赵香香表示歉意,说认错人了。当他又得知赵香香救了他时,他情不能自已,千恩万谢,说一定要好好报答赵香香姑娘。想不到,他两次落魄,两次被青楼女子救助,看来他这一辈子注定与青楼女子有说不完道不清的缘分。
柳永说要报答赵香香,可是他身无长物,怎么报答呢?赵香香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文人,肯定知道填词吧?不如给小女子填一首词吧。最近我唱老词都唱烦了。
找柳永填词可是找对了人,柳永二话不说,挥笔就来一首《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不料,这首词经名妓赵香香一唱,很快就风靡开封了,很多人都慕名而来,点名就要赵香香唱《八声甘州》。
而柳永的名字也经赵香香之口在妓女当中传开了,万花楼先前那些看不起柳永的妓女近水楼台先得月,争先恐后的要柳永为她们填词,她们企图像赵香香那样,有了柳永填的词,一唱成名。说来好笑,这些歌伎们怕柳永不答应,还纷纷掏出银子,说要购买柳永的词。
以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词也可以用来卖的,为了维持生计,柳永开始与这些歌伎做交易,他为她们填词,她们供他衣食。
这人世间的事,真是无法料到,柳永没有考上功名,却在开封成名了。
五年前,没有人知道他是柳永,五年后,他的名字如雷贯耳,全天下的歌姬都以唱他的词为荣,任何一个歌女做梦都想着柳永能够为她们填词一首,只要他为她们填词一首,她们的身价就会百倍的增长。他拥有成千上万的粉丝,凡有饮水处皆能歌柳词,有些歌女整天抱着《柳七新词》如痴如醉。那时候的歌女就好比现在的流行歌手,柳永则是林夕、黄霑这样大腕级的词作家。他虽然不是有钱人,但他受歌女们欢迎的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有钱人。
从此柳永虽不能说锦衣玉食,但衣食无忧是绰绰有余了,即使他自己想饿死也是一件难事,他的超级粉丝会见缝插针,抓住一切机会把食物送到他嘴边。
这一切多亏了宋朝这个特殊的时代,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后,怕他的武将们有一天会仿照他的做法革了他的命,就大大削弱武将的权利和地位,大大提高士大夫的权利和地位,并立下“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
为响应朝廷的号召,士大夫们把一切事情都放在了酒楼歌肆里去讨论,去解决,这就促进了宋朝娱乐业的空前繁荣,而歌女与词人的关系也就相互依存、唇亡齿寒了。
一方面词登不了大雅之堂,没有歌女的传唱,写出来也没有多大的实际效用,另外一方面歌女没有新词歌唱,老调重弹,也会使得客人产生审美疲劳。
而当时的情况是,歌女成千上万,出色的词人却寥寥无几,有些大家比如范仲淹、欧阳修之类不屑于也没有时间为歌女们填词,僧多粥少,这么大一个宋朝,也就柳永一个混迹于秦楼楚馆之间,柳永的红也就不足为怪了。
我是人间惆怅客
可是又有谁能了解柳永的苦楚呢?虽有万千歌女的宠爱,但他心中的那个她,谢玉英始终没有找到。柳永已经红遍开封,如果谢玉英还在开封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柳永,但是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对于谢玉英,柳永和盘托出,他没有隐瞒他的红颜知己赵香香。很多时候,他把赵香香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或是姐姐或是妹妹,他住她的,吃她的,穿她的,很多很多的心里话,他愿意跟她讲。
而赵香香始终没有把谢玉英的下落告诉柳永,或许在她看来,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而赵香香也活在痛苦与矛盾的纠葛之中,全宋朝的女子都爱柳永,她能例外吗?即使一见钟情是虚华,但是她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怎能不生出儿女私情来?可是她又怎么说得出口呢?他那么红,那么热,会看得上我一个歌女吗?虽然,她知道柳永不是这样的男子,可是,每个女人在爱情面前都会把自己看得一文不值。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很多次,她恨不能把柳永“赶”出去,永远也不让他回万花楼;很多次,她恨不能自己悄悄的离开,再也不回万花楼。
但是柳永果真不知道赵香香爱他吗?他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像他这样的男子无法给任何一个女子承诺,给她承诺,就是给她痛苦。
惆怅的时候,柳永常常找赵香香陪他喝酒,他常常喝得酩酊大醉,醉梦中,他听赵香香弹那首他写给谢玉英的《雨霖林》,动情处,他开口唤谢玉英的名字,每每这时,赵香香暗自流泪。
她其实很想他为她再作一首词,自从第一次见面他为她作的那首《八声甘州》之后再也没有要求他为她作词,她想要他为她作一首像《雨霖林》那样的词,为了他不在的时候弹唱思念,可是她说不出口,她怕她一开口,就玷污了她对他圣洁的感情,她不像有些女子,爱的只是柳永的词,她爱的是柳永的人。
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再忍下去她就要崩溃了。
他出去的时候,她牵了他的手,不要走了,不要再去别的青楼了,好吗?
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他淡淡的说道。
她有点激动,难道谢玉英就那么好吗?难道你要找她一辈子吗?你身边默默关心你的人你从来不在乎,是吗?
他依然平淡,谢玉英,我已经把她忘记了,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我都已经忘记。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能松开他的手,随他而去。
她知道柳永不是她一个人的柳永,柳永是很多人的柳永,可是她多么想,柳郎只是她一个人的柳郎。
几天以后,他站在万花楼的门口,他要离开,他想他给赵香香带来了太多的痛苦,或许离开是唯一解决的办法。
你真的要走吗?你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吗?她哀怨,她凄迷。
他没有听见,他已经在路上了,去哪呢?无非就是从一座青楼漂泊到另外一座青楼,从一场苍凉漂泊到另外一场苍凉,如此沉沦,如此放纵。
什么时候他开始了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记不清了,也许他天生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已经没有颜面回家了,三次落榜以后,父亲对他彻底失望了,他流连于烟花柳巷,于柳家的人更是认为他无药可治了,不管他了,任他花自飘零水自流,天南海北。
这天黄昏,夕阳涂抹在柳永疲倦的脸上,他站在晏府的门口,有点迟疑,他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他想投靠一个人,一个也善于写慢词的人,他就是晏殊。
晏殊,北宋著名词人,少年时是一个神童,十四岁就中了进士,在仕途上要比柳永顺利得多,历任太常寺奉礼郎、光禄寺丞、尚书户部员外郎、太子舍人、翰林学士、左庶子等要职,现在他是宋仁宗的好帮手,大宋朝的宰相。
与柳永一样,此人好作词,尤善舞榭歌台、花前月下之作,名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广为传诵,也正因为如此,柳永才与他诗词唱和、书信交往了几年。不料,两个人背道而驰,晏殊走向了官僚,走向了上流,柳永走向了民间,沦落于底层。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渐渐的就不联系了。
这一次他选择投靠晏殊,招不招人待见,他心里没谱。他只是听说晏殊喜欢提拔后进,欧阳修就是他提拔起来的,于是柳永怀着侥幸的心理敲开了晏府的门。
但柳永的运气实在不好,当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起他与晏殊诗词唱和的往事时,晏殊突然变了颜色,他矢口否认有这回事,我堂堂相爷怎么会写那些三流的艳词?
那一刻,柳永很尴尬,恨不能找个地窖钻进去。同时他也明白了,晏殊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晏殊了,本来要求助于晏殊的那些话,他咽回了肚里。
柳永悻悻的离开了晏府,我是人间惆怅客,他这样自我安慰的唱道,也许他本不应该来这里。
似乎也只有青楼才有他的栖身之处了,几天后,他住进了樊楼徐冬冬的家里。
依然那么炙手可热,依然有歌女排着队等着他为她们填词,依然打情骂俏,依然玩世不恭,这样的日子,潇洒也无奈。
难得有这么一天清静的日子,柳永嘱咐徐冬冬,谢绝所有歌女填词的请求,一人在后院的醉晚亭中小憩。
刚要进入梦乡,犹如铜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隐约传来,而且似乎不只一个,是一群女子。
徐冬冬前来报告,说有一个贵人要宴请柳永。
柳永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继续躺在椅子上,不是说今天不填词吗?这样的贵人,他见的多了,无非就是要他填词。
徐冬冬神秘的说,今天这个贵人很特别,你一定要见。
喔?柳永应了一声,习惯性的问,她怎么样?我的词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都能唱的。
徐冬冬说,她呀,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明眸皓齿,绿鬓如云,柳眉弯弯,淡雅清丽,尤其擅谭琵琶。
果真有这等女子?柳永来了兴趣。
有没有柳官人看看不就知道了?徐冬冬说。
也罢,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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