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于1900年,是20世纪的同代人
又是这个翻天覆地的百年的曲折命运的见证人
他的人生几乎映衬着一个世纪的
民族文化的寻觅和苦难。
但他的艺术
却仿佛孤行在这一切之外
吸取民族民间的养料,
秉持东方艺术的理想,
从抒情诗意的一端,
到苍凉忧郁的另一端,
创造着一方清新隽远的新天地
这是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对林风眠的评价
林风眠曾自嘲是“好色之徒”
他笔下的“蛇蝎美人”展现出东方女性之美
他笔下的山水,拥有着自己的格调色彩
他的画都打着自己的标识
林风眠历经一生坎坷却又心怀浪漫
成为了中国现代美术史上
一座令人景仰的高山
1、艺术孤行者
林风眠(1900—1991),原名林凤鸣,生于广东梅县,自幼喜爱绘画。19岁赴法勤工俭学。他先在法国蒂戎美术学校进修西洋画,后又转入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深造。
他是享誉世界的绘画大师,是“中西融合”最早的倡导者和最为主要的代表人,是中国美术教育的开辟者和先驱。
林风眠在法国留学期间与现代教育家蔡元培异国相逢,蔡元培对林风眠的才华与见识一见激赏,将中国现代的美育使命寄托于林。林风眠回国后,不负蔡元培重托,1926年冬,由蔡元培推荐担任北京国立艺专校长时,年仅26岁,是中国最年轻的校长。
1928年4月5日蔡元培致林风眠信
29岁的青年林风眠提出的口号更加经得起历史检验: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随后日军侵略时期,林风眠隐居在嘉陵江边军政部的一座仓库里,他在这生活了近 7 年——自己买菜、生炉子、烧饭、洗衣、打扫,屋里只有一张木桌,菜刀、砧板、油瓶列于画纸毛笔之侧。
林风眠全家合影
然而这不是最艰难的岁月。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林风眠 20 多年的挚交傅雷夫妇在家中双双自尽。得到消息后,林风眠不敢相信,派学生去傅家证实。林风眠预感自己在劫难逃,他决定毁掉自己几十年来所有的画,以绝后患,他关紧门窗,烧画的烟把他的脸熏得乌黑。他怕烟囱冒烟被人发现,又改了办法,把画撕碎,泡成纸浆,然后从马桶冲下去。
林风眠与林文铮(蔡元培女婿,女艺术家蔡威廉之夫)、吴大羽
后来,他被公安人员带走。直到预审,他才知道自己的罪名是“特务”。他的双手被反铐起来,手腕肿得厉害,手铐都嵌进了肉里。吃饭时也不给解铐,他把嘴凑到饭盆边吃以求生存。
经历过文革的知识分子,有的疯掉有的自杀,林风眠是例外,他说:“我绝不自杀,我要理直气壮地活下去!”
林风眠的一生是悲情的一生,经历了世纪的重大变迁:新文化运动、抗日战争、社会主义建设与改造、文化大革命……这些民族的大事件,都在他身上留下烙印。
2、如何评价林风眠的画作?
在艺术主张上,林风眠认为,要引进西方优秀的东西改变中国,但他不认为应简单引进西方写实主义,而应引进西方现代主义的精神,西方自由创作的主张,这些在很多岁月中都受到误解,被视为洪水猛兽。
林风眠认为我们不应简单模仿老祖宗,也不应简单模仿自然,而应将两者嚼碎后变成自己的东西,吸取有益的东西,进行自由创造。他强调独立的意志、自由的精神,到了今天我们越来越意识到它对艺术发展的意义,对于引进西方、振兴中国文化的独特意义。所以我们今天重新讨论林风眠的时候尤其要关注林风眠这一系列的主张,真正重新去理解他的思想的内核对我们的民族艺术振兴有新的认识。
林风眠擅长描写仕女人物、京剧人物、渔村风情和女性人体以及各类静物画和有房子的风景画。从作品内容上看有一种悲凉、孤寂、空旷、抒情的风格;从形式上看一是正方构图,二是无标题,他的画特点鲜明,观者一望即知。他试图努力打破中西艺术界限,造就一种共通的艺术语言。
《小鹿》
《仙鹤图》
《雪景图》
他试图打破中西艺术界限,造就一种共通的艺术语言,树立了东方艺术复兴的一面学术旗帜,向整个20世纪的世界视野传递出一种中国的诗意。
如果对于同时期一起留学的中国艺术大师徐悲鸿,徐悲鸿主张从形上改进国画,吸收西方艺术的特点,尤其要重塑国画的“写实”;而林风眠主张还原国画之根本,从艺之意上找到国画的生机所在。故而,徐悲鸿想要“复兴“国画,林风眠则想要“复活”国画。而单从作品的角度来说,徐悲鸿与林风眠二者之间差异更大:徐悲鸿重写实,走的是西方的写实主义路线,排斥西方的现代主义。而林风眠重现代,想通过对西方现代画的引进和探索,复兴并探索国画的形、意、色、线乃至调。
欣赏林风眠的作品,犹如享受音乐,不论其对线条的处理还是色彩的运用,皆让你感到那难以言明的韵律和淡淡的诗思之境。
《芦荡飞雁图》
《芦荡过雁图》
《秋鹭》
对于山水画,从用笔方面来说,林风眠是近现代对传统笔墨贡献最大者。他打破了将笔墨与“书法用笔”禁锢的锁链。在他看来,那种违背物象本体,而徒然以抽象之观念,适合于书法的趣味的线条并不是用笔的唯一。所以,从此图可以看出,林风眠对丛树以及山峦的描绘,一反传统,而以不同的匹配这些复杂自然形象的“林家笔墨”,给予出色的再现。正是基于如此笔墨理念,林风眠超越了古人,而其绘画的精神又和传统一脉相承。若此图常见之景,既得传统绘画审美情趣,又与当代赏者共鸣,而在古往今来的诸多画家中,至此境者寥寥无几。
《晚照秋山》
《山水》
《黄玫瑰》
林风眠的仕女图,沉浸在人物的古典美感之余,总感到这些仕女图的身形、衣袖、裙裾,不是由画具一笔一笔描出来的,而是风行水上吹合而出的,细细地打量,也是连承传启合的皱褶都难见到,这么行来流转无迹可求。
《仕女图》
林风眠的仕女线条,似一种减法,是要在画上只见流丽,不见刀斧,这样的线笔,来无影去无踪,挂过来,象一道虹,倒象明代严羽的诗论《沧浪诗话》,说盛唐诗“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有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这些说法,用来说诗,说禅,说佛理,可解不可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都是空灵幽玄甚于实指。林风眠的线条,若用实词来描摹,我确实只想得到:流畅,可伴随着流畅的还有别的,就是那种难以捕捉的使流畅得以流畅的东西。林风眠为精准地把握仕女的态,创造过纪录,一天不分昼夜画过不下九十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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