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情系砖瓦窑——记我的知青岁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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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孙乐权,男,在职研究生毕业,高级经济师。1956年3月生于本溪市溪湖区,现住沈阳市。1974年在本溪县偏岭公社下乡插队,1977年9月从本溪矿务局技校毕业,在本溪、沈阳矿务局供应处工作。1984年调入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先后任本溪、丹东市分公司总经理,省公司办公室主任、工委副主任。辽宁省保险行业协会副秘书长等职务。
曾任政协本溪市第八届、第九届委员,第九届提案委员会副主任。系本溪市第十二届人大代表。
曾荣获本溪市劳动模范、人保财险辽宁省分公司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孙乐权从事保险工作以来,注重保险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撰写并发表了30余篇专业论文,其中一篇获国家级优秀论文一等奖,有数篇获省、市级奖励。1994年负责组织编写了《本溪保险志》。

桥·情系砖瓦窑
——记我的知青岁月
原创:孙乐权
前 言
从上世纪60年代末开始,一场轰轰烈烈的,持续十年之久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像一股洪流巨浪,在中华大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千百万知青用热血和汗水,将其铸成了一部宏伟的历史画卷载入史册,永远不可磨灭。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网络图片)
亲身经历者和专家学者们,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对此作出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客观评价,没有一概而论。
我作为其中的一员,在农村经受了考验,受到了锻炼,得到了乡亲们的关爱。我耳闻目睹了农村的贫困现状,农民的疾苦、生活的艰辛。我学到了农民群众勤劳朴实,诚实善良,和蔼可亲,甘于奉献的革命精神。
通过这场艰苦的磨炼,为我的人生奠定了正确的思想基础和扎实的实践能力,这是我最大的收获。
1974年8月24日,我由本溪市第十五中学毕业,插队到本溪县偏岭公社法台大队第七生产队——砖瓦窑。
砖瓦窑这个广阔天地的一角,被太子河和群山环抱,是个被封在山水之中的小山村。
砖瓦窑大南沟远眺(摄影:王中华)
村里有两座铁路桥,是人们进出的唯一通道。老人们走在一、二十米高的桥上,望着脚下湍急的河水,头晕目眩胆战心惊。孩子们走在桥上提心吊胆,家长们为此惦记着而心神不定,坐卧不安。
走在桥上如遇火车通过,火车巨大的轰鸣声,呼啸声,使整个桥梁都在上下颤动,人们这时只能是面朝河水,双手死死地抓住护栏进行躲避,随时都有被震到桥下掉进河里的危险。火车过去了,人也就瘫软在铁轨的枕木上,得缓好一阵子,才能回过神来,这样的事是经常发生的。
这里的村民祖祖辈辈地期盼着,能有一座供其出行的公路桥,这一盼就是几百年。
我是怀着革命理想来到这片土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扎根干革命的。
在我刚适应农村生活,同贫下中农打得火热的时候,调我回城的入学通知书来了。我面对善良朴实的村民和眷恋的土地不忍离去。
我的知青生活很短,没有为村里做出什么贡献,但却得到了村干部村民们极大的关心和爱护。他们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是挥之不去的。
砖瓦窑何时能拥有一座公路桥,却成为了我的牵挂。建桥我是无能为力的,可是没有桥,砖瓦窑的村民想改变生活现状,走向富裕是没有希望的。
牵挂是我对村民的情感寄托,是祝福、是期盼,是埋在我心灵深处的梦。
上 篇
插队序曲
第1节 毕业被推迟·我已经做好了下乡的准备,但在即将毕业时,国家来了新政策,我们的毕业被推迟一年。
我们这届学生,应该于1973年8月毕业。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国家决定从我们这届开始,将学期改为十年一贯制,这样我们在中学又多学习了一年。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是大势所趋,革命洪流是不可阻挡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对于我来说能被留城那当然是幸运的。但是如果让我下乡,我同样会感到那也是很光荣的,我的思想极其单纯。
这期间,像我一样想下乡的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未能如愿,我们不但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认为早下乡晚下乡,早晚得下乡,何不来个痛快。
可是不想下乡的同学却早已做足了功课,然而心思白费了,功夫白搭了,他们为此而感到羞愧、恼怒、有苦难言。
那时候学校的管理体制,是实行厂校挂钩,我们所在的学校挂靠在本溪煤矿,矿选派工作人员(工宣队),直接参与学校管理。为此煤矿还专门设立了教育科、知青办等机构。
我们的学校曾一度被改为“抗大中学”,后又恢复了原校名。
我是煤矿子弟,按照当时“谁的孩子谁抱走”的分配政策,我们毕业的分配去向,是在国家总体政策要求下,均由父亲所在单位负责,下乡插队也同样如此。
本溪煤矿在我市两县一区负责联系的公社,就是接收我们下乡的地区。
延缓毕业这一年,由于事发突然,学校事先同样没有准备,所有课程都是临时安排的。
秋季开学后,学校决定组织开展社会调查。调查活动以排(当时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其建制是年级组为连、班级为排)为单位,到农村、工厂、部队都可以。
我门排选择了到农村去开展社会调查,地点是偏岭公社法台大队。学校同时决定,开展社会调查要与野营拉练相结合,这一形式被誉为是“艰苦炼思想,磨难炼意志”。通过这种方式,要把我们培养成为具有革命理想的,共产主义事业的可靠接班人。
我们坚决支持和拥护学校的决定,全部积极主动报名参加。大家一致认为,参加这样的活动,到校外走一走看一看,开阔视野,长点见识,是非常难得的。为此同学们都从心里往外感到高兴。
是年9月5日早6点,我们四年五班的56名同学,早已在学校的教学楼门前集结完毕。
原本溪市第十五中学四年五班毕业照
后排右数第四位是我(赵淑芳提供)
面对学校正门,男女生分别站成两个方阵,各站成四排横队,男生在右,女生在左。按大小个分,大个在右,小个在左。大家精神饱满,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跃跃欲试,准备踏上野营拉练的新征程。
张连长(年级组长)对我们进行了简短的训话。然后发出:“立正!稍息。立正!向左转,齐步走!”的口令。
随着口令,我们背着行李(换洗的衣服、脸盆牙具等都打在里面,有的在行李带上挂个喝水的小茶缸儿),身挎水壶,带着午饭,开始了徒步行军。
野营拉练的队伍(示意图,来自网络)
我们打着红旗,从学校大门里出来,向右转进入民主路,经溪湖百货、本溪湖站、过河沿沈丹铁路甲线道口,沿着本钢一铁厂墙外的公路,行至二电厂附近,向左登上了东芬大桥跨过太子河。
本溪市东芬大桥(图片来自网络)
队伍行至市消防队的十字路口,再向左翻过棒槌岭,沿着小孤山、大峪沟、卧龙,一路来到牛心台,并在此进行午休。
午饭后经过短暂的休整,我们将原来的队形变为一列纵队,踏上了溪田线铁路,沿着铁路路基边上的小路,开始逆太子河而上,向偏岭方向进发。
为了照顾女同学,避免她们中途有人掉队,我们采取男女生混合编队,队伍后边是班主任,他领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做后卫。队伍途经泥塔村,跨过铁路偏岭一号桥至偏岭站,前行再跨过铁路二号桥,穿过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就是砖瓦窑,我的这次不经意地从村里穿过,却因此与其结缘,转过年来这里竟成了我的第二故乡。我下乡插队的地方。
我们的队伍从砖瓦窑北头出村,又从铁路三号桥上再次跨过太子河。过了三号桥队伍开始走下铁路路基,进入了通往法台的村路。
野营拉练(示意图,来自网络)
一天的行军,我们感受颇多。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口号连天,步伐矫健,高歌猛进。然后是散步走,再往后队列就不成型了,大家说话的少了,只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
队伍中的歌声停了、口号也停了,叫苦叫累的,唉声叹气的却越来越多了。旗手徐大力将队旗早已收了起来,只扛个竹杆子,跟在队伍的后面。
班主任和班干部们,不时地在高喊,前边的慢一点,后边的跟上来!
我们身体好的男同学,开始为体弱的女同学扛行李背书包,同学之间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的多了。女同学走不动了,就拽着男同学的胳膊走,有的实在是太累了,就由两个男同学架着她在铁路中间,脚踏枕木,倒腾着小碎步,艰难地前行。
尽管如此,队伍除了集中休息以外,在正常行进中没有一个掉队的。野营拉练磨炼了我们的毅力,增强了我们不畏艰险,不怕困难的的革命意志。同学之间的封建意识没有了,集体主义精神得到了发扬光大。
我们用了整整一白天的时间,大约走了40多公里,于傍晚天将要黑下来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偏岭公社法台大队。
9月初的天气酷暑难耐,到了大队部的操场,同学们早已疲惫不堪。大家扔下行李、背包,全都人仰马翻了。
大队的赤脚医生已有所准备,他询问大家,谁的脚打了血泡,有十几位同学向他举手示意,他为这些脚被磨出血泡的同学,将血泡挑破,有的同学由于害怕而吱哇乱叫,处置保扎好了以后,吵杂声渐渐地平息了。
法台大队为我们准备了晚饭,主食是高粱米干饭、烀苞米、大饼子,菜是土豆炖茄子,还有小葱、黄瓜、辣椒、鸡蛋酱等。
看着这可口的饭菜,大家却昏昏欲睡,虽然已经饿的不行了,可连吃饭的囊劲儿都没有了。
班主任郭大文老师,带领我们几个班干部,开始做大家的思想工作。团支部书记赵淑芳将两只手拢在嘴边,形成喇叭状高声大喊:“同学们,我们要学习红军长征精神。今天我们走了这么一点路,算得了什么,大家赶紧起来洗脸吃饭。饭后还要给大家分配住宿的地方,大家快起来!”
原本溪市第十五中学
四年五班团支部委员、团员与班主任合影
前排左一为我,左三为郭大文老师
后排左一为团支部书记赵淑芳(赵淑芳提供)
班干部的宣传鼓动,起了作用,再加上大家就地休息了一会,疲劳得到了一些缓解,体力也逐渐得到了恢复。
开始大家不着急吃饭是累的,现在吃起来都是狼吞虎咽。后来有的同学让厨师把锅底里的饭嘎巴都铲了下来,大家都抢着吃,只一会功夫,饭菜被一扫而光。
饭菜被一扫而光(示意图,来自网络)
我们在为期半个月的社会调查中,大家分别被分到大队所在地,第一生产队(法台堡子)的农户家居住。同当地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从而体验农村生活。
开展社会调查的重点,是了解农村缺少什么样的知识,缺少什么样的人才。然后再把调查了解到的问题归纳起来带回学校,建议学校在延长的这个学年里,对我们应该怎样开展有针对性地教学。
初秋的法台,天高气爽,金穗飘香。我们和当地勤劳善良的人们一样,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绿油油的庄稼,心里充满了喜悦。
喜人的秋收景象(图片来自网络)
“秋老虎”当道的气候,中午虽热,但早晚却很凉爽。白天有的时候,我们跟着村民们到地里干点零活,晚饭后爱好打篮球的男生,就活跃在了大队的篮球场上。大家一致认为,这要比在学校开心多了,贪玩的直到天黑了,看不到篮筐为止。
打篮球到天黑为止(示意图,来自网络)
大队书记朴宏民和民兵霍连长,还有好多当地的男青年,也同样爱好篮球,有很多还都是高手。他们有时间,也会来到球场。开始由于不熟,我们是各占一个篮板,渐渐地熟了就混在一起玩了。
从开始的随意争抢篮板球投篮,到将人分成两组打半场。过了几天,霍连长提议我们各自组队,进行正式比赛。我们积极响应,我们的队叫学生队,法台大队那个队叫农青队。
篮球比赛(示意图,来自网络)
比赛严格按照规则进行,裁判由各队派出一人担任。全场比赛时间为40分钟(按毛分计算),上半场20分钟,下半场20分钟,叫停和换人都记在总的时间以内。
每次比赛都以朴书记是否有时间为准,除了他有几次外出以外,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进行比赛。
朴书记是1968年老三届毕业生,参军退伍后返乡。他有知识,有能力,很早就在公社当了干部,后被派到法台大队当书记。
他的个头不算太高,身形苗条却十分健壮。梳着球头,长瓜脸,脸色黝黑,大手大脚,相貌端正,嘴略微往前突出一些大嘴叉,眼睛明亮有神,态度和蔼。一双很大的白色回力球鞋,穿在他的脚上,显得有些夸张。
他的弹跳力很高,篮球技术好。球带得好、传得也棒,投篮很准,是法台大队男篮有名的中锋。
霍连长在场上更是横冲直闯,他带球突破上篮,如入无人之境。我们的球队与法台大队男篮相比,体能相差一大截,球技水平相差更大。论比赛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每次比赛都是我们输。再比赛时大队的主力队员不上,板凳队员上来了,我们还是不行,这哪叫比赛啊?简直就是对方在陪着我们玩儿。
投篮雄姿(图示意,来自网络)
朴书记说:“这样吧,咱们通过选拔赛,各选出十人,然后通过手心手背形成自然组合后,再进行比赛。”我们同意了他的意见。
我和朴书记分到了一组,他是中锋,我是右前锋。打了几场后,我们各自在场上找到了自己的位子,打起比赛来,配合的很默契,有时球传的艺术,篮上的精彩,简直就像老队友一样。打一场球下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真是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通过打篮球我们竟成了朋友。
社会调查活动结束了,朴书记在送我们的时候,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难相忘,再相聚!”“再相聚!”我感慨地回应道。我们恋恋不舍地分手了。
我们在开展社会调查中,得出的结论是,农村缺乏科学种田的知识,缺少农药和化肥,缺少会计、医生和乡村教师等。
有鉴于此,回来后学校给我们安排了珠算课和农业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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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一寸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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