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牛河与我的快乐时光(十二)

土牛河
快乐时光之钓鱼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农村的小孩子到了夏天都是打赤脚(俗称光脚),根本不穿鞋子,更不用说穿袜子了。上学也都是光着脚上学堂,不光我们男生,女生也一样。就这样从春天天气变暖开始,一直光脚到九月下旬快要下霜的时候才穿上鞋,差不多整个春夏秋三季都赤着脚。要按现在看,真的可以省下不少的袜子和鞋的钱。这光脚就有一个好处,走路的时候有水无水照样行,下不下雨没关系,泥里来水里去,逢河卷起裤腿就趟过去了。到了夏天就更简单了,连裤腿也不用卷了,穿着一个小裤衩,一般的河的水深都能趟过去。钓鱼也就不用说了,直接光着脚就进到河里。那时候的光脚板从一春天到夏天,已经磨练成很厚的脚掌了,就像手上你总是在握锄杠、铁锹把、镰刀把什么的,手掌上也会磨起老茧一样。那时候连上山都光着脚,一般的小刺什么的扎不进去,只要躲避着“皂爷板子”树(皂角树)的刺就可以了,那个刺不但大而且特坚硬,可以用它来抠核桃仁也不会折断。它本来是长在树干上的,后来可割的柴禾越来越少,就剩下多年没人动的“皂爷板子”树了,有的已经长得很粗壮了,这种树木质非常坚硬,生长的也十分缓慢,一棵树干胳膊粗的“皂爷板子”树就有几十年了,最后也被当柴禾砍了。砍它之前需要将它树干上长满的长刺用刀修理掉,免得不小心伤着自己,就这样,山坡上就有了掉落的“皂爷板子”刺。,这样的脚掌在钓鱼的时候就有很大的好处了,因为固定竿钓鱼的时候,为了够到深水的地方(那时候的鱼线都很短,也就四、五米长),往往要走到河里一段。浅滩如果长的话,离岸就有十来米远。起竿的时候看见有鱼被钩上,尤其双棒和三条的时候,就赶紧将鱼线甩起来,让鱼线绷紧,这样鱼儿不容易脱钩。鱼线连鱼带铅坠甩起来之后,还得不停地转圈摇着,一边摇着一边往岸上跑,完全不顾脚下的鹅卵石硌脚,在浅水里三步并作两步跑,脚下的水花也溅起老高,这些全然都不顾,只想着鱼儿别脱钩(尤其是钓着大的时候)。终于到岸了,鱼儿摔到了河滩上,这下子再也跑不掉了。即使这样,也有意外的时候,摇着摇着,跑着跑着,还是有鱼儿会脱钩,重又掉到河里;也有的鱼儿点背,脱钩恰巧是甩向河岸的方向,结果还是甩到了沙滩或卵石上。这样紧张地跑着,脚下不管是大卵石还是小卵石,有的还不很圆滑,尚未磨成卵石,硌脚就是很疼的,往往都是跑过之后才感觉疼。但那种疼都是脚板能忍受得了的,正像现在有句时髦的话叫做“痛,并且快乐着”。
固定竿钓鱼有时候也会惹上麻烦,那就是鳝鱼、狗鱼和泥鳅咬上了钩,它们一样都是贪吃鱼饵美味的。这三种鱼的特点都是细长,但狗鱼、泥鳅不大,不像黑龙江省江河里的狗鱼和泥鳅,那是个头很大的。辽东江河里的狗鱼泥鳅长不大,钓上它麻烦还是不算大。这里主要说一下辽东水系里的鳝鱼,它不同于南方的黄鳝,成年的鳝鱼个头比南方的黄鳝大很多,也粗很多。鳝鱼的肤色是青灰色的,很像水蛇,冷不丁见了会吓一跳,定睛一看才能确定它到底是水蛇还是鳝鱼。主要是从尾部区分来得快,水蛇的尾部是圆的,而鳝鱼是扁的。东北的河鳝味道非常鲜美,弄到之后也像收拾黄鳝和蛇差不多,可以将外皮剥下来(一般的是用水烫一下就剥下来了,蛇是可以生剥的),露出里面的白肉;而黄鳝不仅肤色黄,肉也是黄的(我到江南出差吃过黄鳝),味道远不如东北河鳝鲜美。这种鳝鱼也属于底层鱼(鲶鱼、泥鳅、沙骨碌等都属于河的底层鱼),因此鳝鱼也愿意钻到石头缝里,比如蹲鱼砌的石头墙里。我们经常拆那些蹲鱼后不用的石头墙,小心翼翼的从上到下慢慢的拆,拆着拆着就发现了鳝鱼的一段身子,因为专门就是来捉鳝鱼的,从家里出来时就带上一把剪子,瞅准这段身子就剪子下去给它剪断。因为鳝鱼身子太滑了,太难抓了,力量也很大,只能用这种方法,然后将断了的两段分别抓住。如果你没有准备,没有带剪子,往往是抓不住的,任由它在你手中滑脱,白忙活一场。用带铅坠的固定竿钓鱼有时就能碰上它,碰上它就惹上了大麻烦,它会把鱼钩、鱼线、铅坠都搅和在一起,准确讲应该是绞合在一起。因为它咬上了钩挣脱不掉,它就会像蛇一样地翻转身子,尾巴也会甩来甩去,结果就把铅坠以下部分的鱼钩、鱼线全都缠绕在自己身上,有时简直就像五花大绑。要是遇上条大的,费点事把它一点点摘出来也值,毕竟是一条美味啊。可是如果遇上一条小的就特别烦人了,不摘落吧,这把鱼竿就耽误钓鱼了;摘吧,又特别费功夫,也是耽误了别的鱼竿钓鱼,确实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特别点背的时候是它带着鱼钩、鱼线、铅坠钻到河底的石头缝里,你根本拽不上来它;由于洪水时期水又浑又深,不像水清的时候,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可以找到它。在这种情况下,左拽右拽也拽不出来,就只好忍痛割爱,把鱼线拽断,别说鱼不要了,鱼钩、鱼线、铅坠统统都损失了,所以说是一件非常倒霉的事。鲇鱼咬上钩一点不麻烦,而且是一种意外的收获;泥鳅、狗鱼因为它小,相对好摘一些,摘下来就扔掉,有时为了解气,放到石头上将它砸个稀巴烂。唯有这鳝鱼身子长(大的差不多有二尺多长,甚至近一米),又滑又粘,特别不好摘;如果碰上上面说的那种带走鱼钩、鱼线、铅坠的事,就只能是惨重的损失了。
后来,到了文革时代,就有了塑料凉鞋。我父亲是挣工资的,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在农村当时就算是比较受人羡慕的,我就率先穿上了塑料凉鞋。这塑料凉鞋是不怕水的,又有着一层较厚的塑料底,钓鱼时穿上就跑得更快了,那些还光着脚的孩子显然不是对手了。但钓鱼穿塑料凉鞋也是很费鞋的,因为那时的塑料凉鞋质量也不过关,柔韧性不够。你在河里跑,脚踩在大小不一的卵石上,一跐一滑,一歪一扭的,那塑料凉鞋的连接带就在和鞋帮、鞋面以及各条带子连接处裂开了口子,严重时就断开了。后来就有人发明用砸扁了的八号线铁丝或其他扁薄一点的铁器放到火炭里烧一下,还不能烧红了,马上从火里拿出来对准那裂口呲的一下,塑料变软溶化了,然后用手趁热就把那裂口捏粘在一起了,就还能穿上一阵子。后来就有了废弃的坏凉鞋,就可以利用未坏的部分来给那些尚能修补的凉鞋打补丁,这样烫粘以后,比仅把裂口对上粘的结实多了,延长了塑料凉鞋的使用寿命。
多年之后,2007年八月份的中元节,为了给父母的坟立碑,需趟河到河对面的山上,于是我脱鞋趟家乡的这条充满了童年乐趣的土牛河,也是离开家乡几十年没有再赤着脚趟过的河,再品尝一下赤脚趟河的感受。脱掉了鞋子、袜子,双脚踏入水里,结果我几乎站立不稳,要摔倒在河里,不是水流的冲击,而是脚底下的河卵石实在硌得太疼,这脚板再也不是童年时的脚板。我趔趔歪歪的忍着巨痛艰难的才趟过这几十米的河床。过了河,我一屁股坐在河滩上,揉着我那硌红了硌疼了的脚,心里感叹真是今非昔比呀!人老了,脚丫子却变得稚嫩了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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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与我的快乐时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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