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忠魂

留影于岳麓山爱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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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表在1981年10月14日江西日报副刊上的散文,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那个年代的写作程式和影子,可以说是一篇过了时的文字。
不过文中所记述的陈天华、黄兴、蔡锷们与黑暗邪恶势力进行坚决斗争的革命精神,却是不会过时的,并且已经成为当下的“稀缺品”。
在我去长沙的时候,朋友叮嘱我,你到了岳麓山上,一定要去找禹王碑看看。禹王碑,据说是大禹治水时立下的,上面刻有歌颂大禹功绩的蝌蚪文。我被他说得兴趣盎然,欣然前往。
我顺着爱晚亭拾级而上。岳麓山上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挡住了炎热的阳光,只有铜钱大的无数光斑,通过绿叶间的空隙,跌落在蜿蜒回转的石板路上。一路上,我边走,边看,边问。游人们无一例外,对我提出的禹王碑的问题感到茫然不知,只告诉我,麓山寺里有张复写的碑文。
在响鼓峰小憩,坐下凝神时,我的心潮似乎被山风吹得膨胀起来。啊,我们富饶美丽的洞庭潇湘,千百年来,哺育了多少英烈豪杰!光这岳麓古山,不就葬有四位辛亥时期风云人物的忠魂么?组织华兴会的黄兴;高高举起护国义旗的蔡锷;在黄兴离开武昌后,接任革命军总司令的蒋翊武;愤不欲生,投海自沉,以示对腐朽昏聩的清王朝的反抗并激励后人的陈天华。烈士们的英名,使岳麓山增添了多少动人的姿容!
这些坟墓,多是石头建筑,朴素肃穆。每块墓碑上,简洁地介绍了烈士们的生平事迹。
在日本,陈天华亲眼看到帝国主义列强张牙舞爪,侵略中国,便啮指写成血书数十封,邮寄国内各校,唤醒同胞。在东京,他与邹容等数百名爱国留学青年组织“拒俄义勇队”,决心要把沙俄侵略军赶出中国的领土。他在短暂的一生里,为革命大声疾呼,奋笔疾书,写了许多宣传爱国主义和反清、反帝的文章,而尤以《猛回头》《警世钟》《狮子吼》等爱国通俗文艺作品最为著名。据载,当陈天华与另一蹈海自杀的姚宏业的灵柩溯湘水运回湖南时,湖南学生在禹之谟的组织下,要求清政府把他们葬在岳麓山。湖南巡抚俞廉三固执不准。学生们便于光绪三十二年四月一日,全体发动,打着旗帜,穿着白衣,高唱哀歌,分别从朱张渡、小西口两处渡河。游行送葬的队伍,绵延不绝,长达十里以外。而军警则呆立路旁观看,不敢声张。这样,才使烈士们的忠魂永远安息在岳麓山巅。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在被害前曾经慷慨激昂地说过:“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陈天华继承了先烈们“杀身成仁”的传统,血碧千秋,光照人间,体现出来的爱国主义精神,是永远值得我们歌颂学习的。
革命者的斗争是十分英勇的。在黄兴墓前,我想起了黄兴的《咏鹰》诗:“独立雄无敌,长空万里风。可怜此豪杰,岂肯困樊笼!一去渡沧海,高扬摩碧穹。秋深霜肃气,木落万山空。”诗当写于1909年秋,黄兴受孙中山委托去香港,建立同盟会南方支部,策划在广州发动新军起义。黄兴借雄鹰的形象,抒发自己的满腔豪情,表达出革命反清的远大抱负和坚韧不拔的意志。1911年,他与赵声领导广州起义,率领着敢死队进攻总督署,负伤后仍奋勇杀敌,战至最后一人。蔡锷在袁世凯窃国后,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身遭软禁,仍心向革命,终于潜回云南,组织护国军讨袁,使袁世凯称帝的美梦破灭。
他们不仅死得壮烈,而且死时都很年轻。蒋翊武,接过革命军总司令的职务,成为年轻的“少帅”,指挥着千军万马,可惜只活了二十九岁。蔡锷,三十几岁就享尽天年。至于陈天华,就更年轻了,正是桃灿李华的年纪啊!
岳麓山夏绿秋红,是很迷人的。我这次去时,枫还未红。但见满山遍坡依然青翠欲滴,我不由得联想到:这莫不就是先烈们的笑靥染绿的么?!
我虽然未能找到禹王碑,但却不枉此行。禹王碑真伪莫辨,而我,却瞻仰到了真正的革命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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