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新风】?草根李自传(16)（进静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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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根 李 自 传（16）
进 静 净
《三》 碉堡下的抗日烽火
（3）鬼胆胆的六口之家
——当时，在上梁人眼里，我爹是出了名的 “鬼胆胆” ，尽管村里地下党和民兵组织很活跃，可从来没有人和我爹提起相关的事情，自乐班有时也宣传一些抗日道理，张宏远、方炳光、薛大庚、侯兆春、邵毅、王维善、王恩耀、王振盛这帮人，他们讲起鬼子的罪行来，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爹听了也会激动一会，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参与。自开了自乐班，我爹也成了大忙人，白天要到地里动弹，晚上还要去自乐班看排练，后来还扮演了个叫“翠芳”的角色。这年七月二十，我二姐也来到这个世上，李家居然也成了六口之家！家庭负担的加重，自乐班接触的新鲜事物，使得爹也顾不上挑妈的毛病了，有时还炫耀似的给妈讲几句时新话，什么“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日寇亡我之心不死！” “打到日本帝国主义！”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相对来讲，这段家里比较平静！
——爹也看了几次我叔，家里再穷，也不能空手去。没被鬼子烧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劫后余生，三斤米二斤面也是一番心意！虽说是堂兄弟，但年龄仅差一岁多，一直来往紧密，和亲弟兄无异！我叔看起来快好了，爹知道叔叔从小就有主意，是不会听人劝的，但还是劝了几句：“元福，这次差点送了命，得接受点教训！以前你干啥我都不知道，怎么日本人就知道了，你不觉得蹊跷？不知道你这是惹着谁了，以后可是得小点心！看看你这眉眼，满脸疵疤，鼻子都快烧平了，眉毛都烧没了，头发就更不用说了，以后还敢出村？老远人们就认出来了，如果再落入日本人手，恐怕就不会像这次这样幸运了！”
“哥，不瞒你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不在乎再死一次！不知你知道不知道，这次咱村家去扒铁道、毁公路、割电线，把日本人整惨了！平遥到介休这段，好多地方的铁轨都被扒了，公路也给整得坑坑洼洼的，光电线就割了二十多里！听说沿路的好多村都有人出来参加了，你看鬼子他们能照护过来？现在打日本的部队多了，有共产党的八路军、新四军，有阎锡山的勾则军，还有蒋介石的中央军，我倒要看看日本人还能蹦跶几天！”
这些刚刚时新起来的话爹虽然听不太懂，但作为当哥的，他还是得嘱咐几句：“不管咋地说，还是小心点好，千万不能再落入日本人手！让这帮畜生再逮住，恐怕就绝死无救了！不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不早了，早些休息，好好养伤吧！”
——日月虽难熬，时间并没有停下脚步！一九四一年依然如期而至！为了驱除晦气，人们又想起了春联、鞭炮、供献，想借助它们来改变一下境况。我妈清扫了一下面箱则，估计还有六七斤白面，和了一半；又另外和了两碗红面，准备包两样饺子！爹则找来十来个胡萝卜，几颗葱，两头蒜，一块生姜，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小包，打开里外包皮，露出一块最多不过一斤的羊肉，准备张罗着弄饺子馅！去年剩了张红纸，求人写了副对子，上联：甜从苦中来；下联：冬去春自到！横幅：辞旧迎新！爹不识几个字，听后很满意，总共十四个字，好记，符合他的心意。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新年一定会有新气象，人们自然也会有新的期待！可一看见妈和的红面，喜色就消失了！二小给了大甫村快六年了，很可能上来拜年，跑上二十多里上来拜年，连顿纯白面饺子都吃不上，心里不免觉得不是滋味！妈看出了爹的心事，对他说：“知足吧，比元福家强多了！”爹也只能无奈的叹声气……
——“狗小明天就十二啦，铁成则也十岁了！再过两三年就顶上事了！”爹又提起二哥。
“怎么，给的后悔了？你没啦看见铁成在人家少受了多少罪？在咱们家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要让他也跟咱们一起受罪？好不容易有个少受罪的，心里也难受？”妈有些不快地说着。
“听说殿元回家躲了几天日本人，被和合昌撵了，把钱串串断了，这是真的？”不知爹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太清楚。
“估计假不了！以前就听殿元说给钱行要账难得厉害，日本人来后就更难了，腿都快跑断了，就是收不回钱来！也难怪，日本人经常找毛病，谁家的买卖也不好做，买卖人挣不了钱，怎么能拿出钱来！”妈既替姨夫难受，也为做买卖的人抱不平！
“那，以后铁成不是也得受罪？！”爹在为二哥担忧。
“你就歇心吧，廋死的骆驼也比驴大！殿元他老子既有房产又有地产，就凭那片枣树一年也变卖不少钱！除了殿元，他老子也没什么人需要接济！”妈在给爹宽心，生怕他反悔把二哥要回来！
“那就任由他吧？！” 爹显然有些不忍心。
“不任由他还能咋地！再说，马则也不小了，多少也能帮凑一些！”妈在想尽一切办法安慰爹，生怕他拨弄小算盘，节外生枝！
“那就只好这样了！”爹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了！
——除夕夜将临，在暗淡的余晖下，爹叫上大哥把春联贴上了。都是文盲，爹就记得先生说上面的贴在上手，下面的贴在下手！父子俩仔细贴着，扫的平平展展的，生怕贴不好带来晦气！贴好后父子俩站在门前仔细端详，过了一阵，爹才想起对联的内容，瞎汉看告示般的读着：“甜从苦中来，冬去春自到，辞旧迎新” 我哥也不断重复念着，端着浆糊拿着笤帚跟爹回了家。面也饧的差不多了，饺子馅也调好了，爹妈开始包饺子，我哥也学着捏饺子壳，三岁多的大姐也拽了一小块面揉搓着，五个多月的二姐则稀奇的看着家人，不时地还要嘎嘎嘎嘎嘎地笑几声！除夕夜，这是一个闹心的除夕夜，尽管全家人暂时忘记了碉堡里的日本人，可总找不回往年除夕夜的欢快……
（图片来自网络）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
——进静净，男，1944年生，山西介休上梁人，1966年毕业于山西会计学校，2004年从汾西矿务局技校退休。
——现任：
介休市中华传统文化协会理事。
介休市郭泰文化研究会文化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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