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成||烂笔头 . 淡墨水

小时候,父亲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好记性不如淡墨水”,这句话不知不觉地影响了我,让我养成了自觉写日记的习惯,并且坚持到了现在。虽然也没有收获什么大的钱财,但就我来说,还是受益匪浅,迄今为止,除过几次搬家丢失了一些日记以外,箱子里的日记本已经有三十多本,它们形状有大有小,颜色有黑有红,有蓝有绿,面目有新有旧,日记本有薄有厚,每次翻阅,竟看得津津有味,爱不释手,成了自己的“宝贝”。
以我来看,多年来养成的记日记习惯,于自己至少有六个方面的好处。
其一、忠实地记录了自己的成长历程。从十七岁当生产队的粮食保管员到担任村上的赤脚医生;从当学校老师到电视台担任编辑,从教育局调动到组织部工作……一步步走来,一行行脚印,简单的或详细的记录在日记中,看见它们,那些以往的经历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会看见自己的成长历程。
其二、清晰地影印了自己经历的重大事件。虽然文革时期那一段经历因年幼无知没有记载,但以后譬如粉碎四人帮、恢复高考、师范上学、走上讲台、调回故乡、山里教学……都在笔下变成了文字,它们像一张张照片,记录着当时的生活;又像是一部部鲜活的档案,每一次经历的事件有时间、地点、涉及的人和事,也有自己的感受和经验教训。现在翻阅,犹如又回到了当时,一切都是历历在目,好像是在看自己的自传,或者是自己的电视连续剧。譬如参加高考时,母亲让姐姐专程给我送来的两个馄饨,那金黄的颜色,元宝似的形状,淡淡的馍香,还有当时给自己鼓起的勇气,全都有文字记录,比看任何大家的小说还有兴趣,捧在手里久久不愿放开,像捧着珍珠玛瑙一样贵重、喜欢。
其三、记录了许多转瞬即逝的趣闻轶事。人生漫长,特别是男人,走南闯北,风雨人生,经历复杂而丰富,好多事情如不及时记载,过后就模糊了,渐渐地遗忘了,在这一点上,我庆幸自己还不太懒,当天事当天记,那怕再累再困,饭不吃觉迟睡都要简单的记上一笔,过后如不满意还要补记一下,直到自己满意为至。如我在当生产队保管时,邻居一位媳妇在场里干完活,回家一进门就“扑踏”一下坐在石头上,脱下鞋,将鞋兜里的麦孒往院里一倒,大声叫“咕咕——咕咕咕咕”,让鸡来吃,那满脸的汗水,粘在额头上的秀发,让人觉得又可爱又可笑——农村人啊!勤劳善良中带点自私!闲处收拾忙处用,现在退休闲赋在家,这些细节都是我写作的素材啊!要不当时记录,现在到哪里去寻找这鲜活的素材啊!
其四、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纠纷或是非。尽管人的大脑记忆力很强,但毕竟有限,所经历的许多事情渐行渐远,渐渐遗忘。记日记可以帮助我们永远地记录许多人际交往、经济往来、手续移交、大项开支过程中的细节,帮助我们很快回忆当年的场面、环境、人物的举动、事情的发展过程等等,如果没事更好,有事了可以帮我们详细地说清楚,也好寻找证据、证明人等等。对我教育最为深刻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上师范学校时,有一次一个过去在村上共过事的村民,寻到我说在我任大队出纳员时,借他的卖猪钱20元一直未还,问我要钱来了。我当时吃了一惊,时隔多年记不清了。便回家翻阅账本和日记,里边记载有还款的日期,还有他打的收条,并且日记里记录了还款时的地点、在场的证明人,当我把收条和当时的情况告诉他时,他一下子脸红到了耳跟,连声道歉……类似的事情以后还有发生,但几次都是日记帮了我的忙,我深深感受到了记日记的好处。
其五、及时地帮助我们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不断地成熟起来。记日记的过程,实质上是我们思考的过程,分析研究的过程,也是总结得失利弊的过程,大脑思考成熟了,变成文字记录下来,又是一次思想认识提高升华的过程。这个过程循序渐进,认识——提高——再认识——再提高……呈螺旋式上升,就是我们思想成熟的过程,思想成熟了,行动就跟上去了,就逐步走向了成功,就走近了人生的理想。要不,就会像“猴子掰包谷——扳这个,丢那个”,很难成功。为什么同龄同学历同起步的人,几年后有的进步快,有的进步慢,有的原地踏步走?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的善于总结经验教训,有的“挨了一拳,不得一脚(觉)”,所以差距拉大,悬殊不小,这方面,记日记是总结经验教训,理性思考的有效手段,不信可以观察周围的人,是不是这样?
其六、记日记可以提高写作能力。日记既是随笔,又是散文,可以写成小说体的散文,又可以写成散文体的小说,其质量如何,可以透视一个人的文字功底、思想水平、人品道德、认知能力等等。好的日记,要运用叙述中的顺叙、倒叙、补叙、插叙,还要运用描写中的环境描写、形象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神态描写等等,亦能运用拟人、排比、比喻、夸张、重复等等修辞手法,其标点运用、时空转换、颜色形状神态的千变万化,绝不是不学习不思考不提高的人所能写好的,须得不断学习,不断提高,不断进步,方能循序渐进,写出锦绣一般的日记来,从一定角度来说,好的日记就是好诗歌,好散文,好小说,看了让人受益,让人高兴,让人羡慕,也让人特别舒服。
统观自己的日记,杂七杂八,有的幼稚不堪,有的详略不当,有的分析研判失误,有的令人捧腹大笑……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力亲为,就像母亲不嫌儿丑一样,“人家的婆娘,自己的文章”,读起来总觉得亲切,自然,它们有的用元珠笔写就,有的用蘸水笔而成,还有的用秃头钢笔歪歪扭扭地记录,里边既有当日天气情况,有当时的环境和场面,当然也有自己的感受和对事情的看法。不管怎样,它们是我的“亲狗蛋”,走到哪里,我都惦记着它们,舍不得丢了它们。
父亲留给我的 “烂气头.淡墨水”那句话,让我受益匪浅,并将继续伴随我的一生。

作者简介:
张书成,生于1956年12月,陕西省丹凤县棣花镇人。中共党员,大学文化,政府公务员。商洛市作家协会会员,市诗歌学会会员,丹凤县作协理事。
从上世纪 90年代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先后在《金秋》、《先锋》、《共产党人》、《当代陕西》、《教师报》、《陕西教育》、《工商时报》、《农民日报》、《陕西农民报》、《法制周报》、《文艺报》、《商洛日报》、《丹江潮》、《山泉》、《丹水》等发表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数百篇(首),《万湾农家乐》、《旅游遐想》等获丹江旅游征文二等奖。部分散文、诗歌被收入《采芝商山》、《丹风文学》丛书,巳由北京团结出版社结集出版《棣花细语》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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