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 财 奴 小 舅

写过三舅郑成功，我当初写的初衷:没有健康，注定三舅要比别人过得艰难和卑微。三舅追求活着便是过日子；别人走了他在晒太阳就是成功！除了健康，其它如财富、名利都是浮云！
除很多粉丝忽悠我文章接地气外，更多的是表姐表弟骂我”家丑外扬”！三舅就是三舅，他活着也如他名字样称得上”成功”。今天我把我的小舅郑成才试着写出来。小舅，不见他成才，只见他成了一个守财奴！
在我的言谈中，我从不谈及我的小舅，在我的印象中，小舅是郑姓中最让人瞧不起的男人。
有一年摘茶籽，大舅二舅等舅舅老表来我家帮忙，唯独小舅没来。我对娘说:丑舅舅又没来！
娘笑着说你小舅舅不丑呀！郑姓兄弟没有一个丑的呀！
其实娘没讲假话，小舅长得很英俊。方脸，高高的鼻梁，大眼睛，五官几乎没有什么缺点。但不知为什么，小舅在我们兄弟姐妹中眼中是丑陋的！
有年夏天，瓜果成熟，我和姐姐到外婆家做客。姐姐很文静，而我很调皮，和表姐一起下地摘打瓜，上树摘鲜桃，下河摸鱼虾。结果，两天后，舅舅对我下逐客令：“你呀，这么调皮，带着弟弟去水库里洗澡，淹死了你娘怎么办？明天你三舅去黄亭市卖猪崽，你跟他回你伏溪桥去。你姐姐留着，帮我们看瓜。”
虽然那时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也知道被“驱逐”的羞辱。我委委屈屈回到家，告诉娘，娘也动了气“他真这么说的？”。
打茶油时，娘总会给大舅二舅每人一斤，或两斤茶油，不帮我家摘茶籽的小舅也不例外。小舅舅倒好，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从没给我家一个打瓜半斤毛桃。而这时，妈妈会为他开脱“一个西瓜半斤桃子，这么远担得饱呷不饱。”
83年，初中升高中那年，我在外婆婆家住了几天。同年的表哥和我一样也参加考试，我们准备挑灯夜战备考。才8点多，舅舅就把灯给拉了，还说：“你们要么睡觉，要么去院子里乘凉，呆在屋里静浪费电干什么？”最后，舅妈走过来，让我们去里间复习，并把房门给锁上了。然后就听舅舅在外骂骂咧咧：白天游一游，夜晚熬灯油，姐姐打单身，外甥读到初中毕业就可以了，去读什么高中？考不上大学，一切白搭。
我到现在都一直耽闷:小舅真会算我考不上大学呢？
八八年我从一中懊丧地回到老家，小舅来安慰娘“没事，又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
并说把小女郑美岚表妹许与我。
我娘见小舅开口，娘家能干漂亮的侄女成儿媳妇，笑得合不拢嘴。
而我不同意，我除达尔文进化论学得好，坚决不同意近亲结婚外。还有我从小
讨厌小舅舅，这样一个守财奴做我的准岳父，我才不愿意。
表妹郑美岚饭都不吃红着脸回家了，娘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送他宝贝侄女送过东向岭山界。
小舅只会犁田锄禾，家务事一样也不会做。
在外做些农事，在家饭来伸手。
有一回吃饭的时候，他习惯地把碗递给表妹，给我添一碗饭。”
只见表妹狠狠地给他一个白眼，撅着嘴就走开了。这时，舅妈默默地端起碗去盛饭。
至此，我对妈妈的说:表妹这么不听小舅话，嫁给我会听我的话么？
娘又恶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结婚的那一年，我带着妻子去看外婆。外婆见打单身的大女的大儿子结婚了，很是开心。下了两碗粉丝，然后把一块鸡脯肉掰了丝放在一碗上面，浇上酱油，从屋前扯了一把细细的小葱撒在上面，递给我妻。
我妻说:外婆下的面好香啊，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点心。
可这时，小舅来了，在屋外嚷：刚抽出的小葱，不会等长点再摘啊？
进屋看见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倒跟我说:我家美岚哪点不如她！
“吝啬鬼还是个小心眼！”我在心里嘀咕。
命运跟舅舅开玩笑，他宠爱的儿子起色不大，总是挨骂的差点成了我妻的表妹郑美岚成了企业家。表妹的工厂在所处镇绝对挤得进前三。
每次表妹带着牛高马大的表妹夫大包小包送我家，风风光光走后娘就会说我:你小舅不嫌我家穷肯把女儿嫁过来，你不知福！
娘介绍我进表妹开的厂，表妹同意，表妹夫大大咧咧说欢迎老高中生去厂里管理。
我不好意思去，其它的表妹夫表弟都进了?，舅舅也跟着进了她的厂，舅舅负责门卫。
表妹说小舅喜欢当门卫。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不在乎力气，但在乎钱，他肯帮你干活，但要他出钱，简直像割他的肉。一种不在乎钱，但很懒，不肯出力。舅舅属于前者。
有一次，小舅对我说“外甥，你开什么煤球厂，出去打工。打工就是好，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做现工呷现饭，干完了就呷，呷了就睡，月底就看得见钱哩。”
小舅当门卫，不用干活，还可以从女儿那里领到工资。
听说舅舅非常恪守职责，有人迟到了几分钟，给他敬烟，他不买帐，硬要登记上去。有人想带走点建筑垃圾，他不许，果然，在垃圾里搜出了偷藏的零件。后来，因为年纪大了，表妹要他“退休” ，允诺给他退休工资，他还老大不乐意。
我在城里开店，很少跟舅舅见面，见一次就是几年，见一次他就老一些。有一次，他看着我说“像外甥好，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你表妹家大业大，可太操心了，这办厂，风险大着呢。你表妹苦呀，做什么女中强人，那畜牲不学好，背着你表妹养女人呢”
小舅说到最后脖子上青筋凸现，情绪高昂。但我觉得他说得有正义蛮有水准。
妈妈生病住院，舅舅每天一早就步行半小时来医院陪妈妈。中午回去，下午还来。那天，亲戚们都在，临近中午，舅舅说要请大家吃饭。我们都不相信似的看着他。他可真不是做秀，他给表妹打电话，让她提前去订餐点菜。结果，大家结结实实吃了一顿。末了，舅舅对表妹说：“今天我请客，你不要买单。”他喝了点酒，微醺，看上去年轻多了。我们看着他，突然觉得，舅舅年轻时应该是很帅的。
后来，舅妈有一次揭舅舅的底，说那餐饭仍是表妹请的客。大家走了后，表妹把钱还给了舅舅。“这是你硬塞给我的。”舅舅说。“是的，我硬塞的，而且，对外说还是你请的客。”表姝笑着说。
“还是女儿有能耐。”舅舅转身对舅妈说：“虎父无犬女，我郑成才的女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女儿知父心”
我娘走了，我家守财奴小舅也老了。年前与人经营百合的生意亏了本。小舅拄着拐来到我家递给我一张存折:
外甥，舅舅这里存了八万元钱，你拿去用，要钱周转不来找你表妹，一定要振作起来，我郑家屋里外甥可不能让人瞧不起！
我眼里噙满泪水，看着满头白发的小舅怎么与娘越看越象，简直一个模样。

作者简介
刘长军，邵阳县人，1988年邵阳县一中辍学回家没有离开家乡半步。因家乡伏溪村列为国家旅游村拿起笔用仅有的文字记录家乡的人与事三百余篇，分布发表在《魏源湖畔》、《湘楚山地文学》、《芙夷文苑》、《高举阁》、《事事平论》、《醉歌文苑》、《邵阳人》、《乡村旅游》等网络平台或散见于县市杂志、报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