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乾:等待 | 人生百味

快过年了,看看手机上除了亲朋好友的互相问候寒暄,我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平时, “叮咚、叮咚”的信息声和骚扰电话,总是那么频繁,多的让人心烦。这几天突然少了起来。也许,这些发垃圾短信和打广告电话的也不是神,他们也要过年,大概他们也是放假回家了吧?说真的,一年到头,难得有几天能够像在过春节时的清净和安宁。过了鼠牛交替的立春,又是一年结束时。凡是到了年底,建筑工程大多是该完工的已经完工,未完成的工作也已经暂停。每个工人的工日也已结算清楚,年底付款的事也早已说好。老家有句俗话叫“年归年款”,意思是说:当年的账目当年结算清楚,该还的要还清,该收的要收回来。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建筑工程技术中的建设方、总包方、分包方或包工头们,也形成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工程款,只有到年底才开始结算、付款,好像成为年归年款这个农村习俗的“翻版”。平时干活或赶工期的时候,建设方或者总包、分包的老板们,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承诺“只要活干好,钱不是问题。”于是,大家都相信上面说的话。每天都拼命地干着活,没日没夜地赶着工期。劳累一天的农民工们,每天在睡觉前心里还都盘算着,今天又能收获几百元什么的,都在暗暗地规划着自己的明天和家的未来。我知道,农民工们抛家舍口(背井离乡的意思)外出务工,忙活了一年,就是为了挣得一些钱,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家庭的顶梁柱。每年,只有把自己的辛苦钱拿到手里,心里才能踏实。他们都非常实诚,也非常现实。总是希望“早上栽树晚上乘凉”,苦活、累活、脏活都不怕,就怕挣不到钱,更怕拿不到钱。要是家里搞个老房子翻建、装修或买个集镇的住房,甚至家人生了一场大病,大多是需要佘一欠二。可以说,没有一家能够不差钱地搞家庭建设或者经济发展。就算是谁家出了一个大学生,也可能还需借一些钱,才能安排妥当。谁家没有难处呢?农村家家都有自己的难处。
常言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也正因为如此,农民们才把自己的脸面看的比性命都还要重。每每到了年底,就得把平时借钱时或者当初欠债时的承诺都一一兑现。农民们都是说话算数、说到做到,都活得“硬正”。他们是把信誉当成了“面子”,甚至堪比性命。农村地方不大,挨家挨户,十里八乡的谁都知道谁。不讲信用的人,背地里会有人会指他的脊梁筋。这种人,在农村也“吃不开”。所以每到了年底,农民工们都会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都需要钱。2020年年初的新型冠状肺炎病毒,整整困扰了地球人一年。国外疫情至今仍然猖獗,每天都有大量的新生患者和死亡者。国内疫情本来控制的非常好,因为近期的进口冷冻食品的包装检测阳性及无症状的归国人员,造成了几个无症状感染者,致使国内突发一两处中、高风险的地区。农民工们在外打拼一年,过年回家团聚是大事。多数单位因为国家对于冬天的疫情防控要求都提前放假,农民工们也陆陆续续地返回故里。避免了春节期间大规模的人员聚集和集中流动,这的确是个很好的防疫办法。返乡的农民工在回家前就已经把工资算好,只等年底分配工钱了。何时付款,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期盼与等待。那些耐不住性子的人会经常电话,打听钱到底什么时候能发。我就将知道的一切如实奉告,并且告知“急也没办法,耐心地等吧”。说实话,有些包工头或者公司老板,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其实,农民工的辛酸和难处,他们不是不知道。很多发迹的老板或包工头,本身就是农民工出身。他们中间一些人依靠这些农民工队伍,赚到了“第一桶金”。在老家也建起了“小洋楼”,甚至在城市里都买了房、买了车。经常出入于高档饭店,处处给人一种“不差钱”和“大老板”的派头。他们还有一些刚当上包工头,尚未发迹的人,也都在梦想成为那样“不差钱”的人。若是平时,他们给你的认知,一定会是“一个非常体面的人”。若是找他讨要工钱,他们都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方法推诿、解释,“甲方不付款,我也没办法”“我自己还没有拿到钱,又不是我不付款”“我好心带大家一起混钱,我也想混两个钱”“今年没拿到钱明年再拿,钱又少不了”,用这些似乎有道理的话来搪塞,来对付这些本来是乡友近邻的人。这像是个怪圈,体会过其中艰辛后、继而发达起来的“老板们”,反过来又在难为这些正在吃苦的人。其实,这是将不该承担债务的农民工,拽进了总包或分包应该承担责任的范畴,将所有债务与农民工工资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总之,农民工要工资需要“等待”,农民工外出务工需要那些领头的“老板们”。农民工,真的不容易。
多年以前,国家就出台政策,要求任何建设单位、总包或分包单位都不得拖欠农民工工资。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建设单位总是以总承包的方式发包工程,这样建设单位就能够把一切转嫁给总包单位;总包单位又分包给几个或多个分包单位,这样通过合同约定,分包单位自然地就承担起农民工的工资负担。一旦建设单位资金不足或者总包单位未能达到施工节点时,就不能按时付款;还有很多是以总承包单位垫资形式承包的工程,而总承包单位一旦没钱,就会带来更大的债务纠纷隐患。有时,总承包就要求分包单位筹集资金解决自己这一块的农民工工资问题。而大多数分包单位也是“捉襟见肘”,也不可能完全能够承担筹集资金的负担。于是,分包单位就会拖欠各个班组的工程款。这样,农民工就天经地义地被拖欠工资。因此,每年依然会出现很多这样那样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件。一般情况下,“陈年往事”才有可能通过劳动监察部门来解决这些劳资纠纷。当年的工资拖欠,通常都不会,也来不及。因为所有欠款的单位、公司或承包人,平时都会信誓旦旦地承诺年底会一定付款。真到了年底不付款,根本来不及投诉就放假了。只有那些过年不付款的单位和人,第二年才会被投诉,才会被劳动监察部门盯上。因此,他们都会充分利用这个“时间差”。至少,他们又能顺利地过了这个“年关”。这些天,我轮换着打着不同单位或个人的催款电话。电话的那头总是承诺让我放心,“钱不是问题”“就在这两天会打钱”。我开始了“煎熬般”的等待,等待手机收到银行进账信息时发出的“叮咚”声响。可是,这几天手机却居然安静地出奇,就是一声不响。没想到,手机收到信息时发出的“叮咚”声音,竟然让我如此地期待。突然哑声的电话铃声,更让我心里着急,甚至有些不安。平日里总能够接到好几个银行推销电话,“您好,我是某某银行,我行根据您的信用,可以给您三百万到五百万的无抵押、无担保的流动资金,随借随还,利息最低”,今天也销声匿迹了。我无奈的想到:银行为什么都有钱,天天推销贷款,而这些建设单位、总包单位怎么就老是缺钱,总是拖欠工程款呢?他们缺钱,为什么不能找这些银行借款,来解决这些应偿的债务呢?我想不明白。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眼看天色渐晚。不得不再次打电话落实付款一事,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再等一下”“今年确实没办法安排,请相互谅解一下”“甲方就给这些钱,每人分一点,过了年再说”之类的回答。更多的是不接电话,还有几个人干脆关机了。到了现在,我已经无计可施。然而,他们却能顺利的过了这个“年关”。他们根本不会“体谅”我这个年关怎么过?也更不会管你没钱的日子怎么过!如今真是,要钱人是“孙子”,欠钱人就是“爷”。夜,渐渐深了。我仍然期待能收到想要的手机“音响”,真心想收取我一年的应得。手机一直是这样的安静,担心是不是误关了手机的铃声。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已是凌晨一点。时间,早已到了大年三十。今年的三十,已经放假了。看来,今年的付款已经结束了。可我,还是在这里等待。而我,也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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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乾,金寨县双河镇黄龙村人,现居南京。喜舞文弄墨,曾在省、市级报刊、杂志发表多篇文章,散文也常见于各公共平台。现为浦口区作协会员,南京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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