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如作家】第163期 |?|| (湖北)成志:怀念我的祖父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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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孝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传承，这是一篇感人至深纪念祖父母的好文章。作者平铺直叙，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祖父母的深切缅怀，越读越让人感同身受。特别是随着各个细节的渐次展开，把祖父母的勤劳智慧描写得淋漓尽致，值得我们学习和钦佩。掩卷长思，百感交集，内心久久难以平静。敬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一定要把它发扬光大。
怀念我的祖父母(中) 作者●成志 1949年解放后，政府政策逐步规范，私人作坊被取缔，祖父他们那一帮手工业者被收归合并到了阳新机械厂(外北山有许多人工作生活在阳新得益于那个时代的收归合并)。祖父在阳新机械厂干了五年，工厂生产模式正逐渐在转变，产品已不是从前的生活用具和农用器具了，工厂已步入了工业化进程中，生产的是机械类产品配件，祖父感觉到英雄已无用武之地，不适应又嫌离家远，就离职回到了家中。后来被三溪农具厂、排市农具厂慕名聘请过去做了几年，同样也是生产鼎罐、铁锅、犁头等用具，那些区级企业规模小，实力差，工作不是那么稳定。1961年龙港区手工业联社设立农具厂，外北山人黄自来任厂长，亲自上门来邀请祖父去了龙港农具厂，到了1963年，祖父已时年65岁了，体力已不如以前，也到了退休年龄，不得己退出了一生挚爱的事业，回到了家乡田铺，安渡晚年。 那个时候区乡企业离职、退休是没有任何补偿和退休金的。祖父回到了家中，就没有了收入，叔父那年刚参军入伍，属军属家庭，生产队还比较仁义给了一份户口粮(户口粮比劳力粮少)。祖父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到处开荒，种植红薯、油菜、黄豆等农作物来增加家庭收入。那时家庭人口不多，吃口少，每年尾总有自养一头猪宰杀，一两不卖。鸡鸭四、五十只，菜自种，生活过得很惬意。 祖父爱烟，菜园篱笆墙下一个圈全部种的是草烟，一支比较昂贵、白铜的双马珠烟枪，锃光发亮常不离身，出门都别在腰上，不时总要坐下抽几口，烟雾袅袅，烟袋发出“咕噜”声是他老人家精神上的一种享受，能消遣时光，抵消疲乏，悠然自得。 祖父喜酒，只要没有什么紧要事处理，每天晚餐不论菜好坏必喝过半斤来酒。祖母是个最贤淑之人，每天下午做饭必定会为祖父准备一些下酒菜，家里养的鸡鸭多，鸡蛋鸭蛋变着法弄：韭菜炒鸡蛋、剁椒炒蛋、摊鸡蛋饼、腌咸鸭蛋，还有油炸花生米、蚕豆等，蒸腊肉、腊鱼，烧糍粑鱼，炖干鲹子鱼，那年头有些人家饿肚子，吃不上饭，而这些菜在我家平常得很，伙食挺不错，一年到头都有，全因祖父祖母的勤劳肯做和为人精明。那个时代物质管控很紧，酒这类物质很紧缺，要么托关系走后门在供销社、粮食部门去搞点粮食类烧酒，再就是去曾经做过工的地方，三溪、排市、东源、王英、通山慈口那些地方，有私人偷着酿酒，知道谁谁在烧酒，那年月粮食紧张，偷着酿酒的人的原料是栗子、红薯干、玉米杂粮等，口感低劣，没办法，有一口喝的总比没有强。祖父不辞辛苦去买，去以货易货，用烘得两面黄的干鲹子鱼或自己种的红薯干、玉米、高梁等农产品、山里捡的栗子去兑换，为了好这一口酒委实不容易。祖父一生喝酒无数，很少醉过，点到为止，无论什么场合，不论谁劝，从不贪杯，相当自律！
祖父喜欢捕鱼。过去富河上鱼类资源很丰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世居富河边上的人民自然会利用这得天独厚的资源来营生。祖父也喜欢搞鱼，并乐此不疲，家里置备了很多渔具：几种大小号筝、闭弯竹笼、鱼篓，小抄网等都一应俱全。竹笠、蓑衣、马灯、马扎櫈子、肔鱼的刀和剪装备必不可少。 各地一般捕鱼都是传统的网捕、扳筝和杆钓。近水识鱼性，近山识鸟音；勤劳智慧的富河两岸人民发明了另外两种独特的捕鱼方式：闭弯装笼和叉滩。闭弯装笼就是在齐膝深缓浅的水域、鱼路上下行的水里，靠河滩边筑起三方长长的沙石堰塍坝，例似田塍埂，上下方堰塍坝各开一个口子放上竹编有倒刺的笼，笼口互对仗，鱼可钻进却出不来。上游富水水库开闸放水，水涨时堰塍坝漫入水里，鱼都进入堰内，水退时堰塍坝露出，鱼就无路可逃，一受驱赶就钻入竹笼，成为囊中之物。闭弯装笼只是浅水区没有大鱼，一般都是油鲹、翘嘴、鳑鲏、鲫鱼、红花马口类小杂鱼。 叉滩：捕鱼季节选在枯水季立冬后的晚上，在齐大腿深湍急的滩头水中，上下游相距几十米两段位置钉上两排木桩，将长楠竹劈成寸把宽去节的篾片编夹在木桩上，编夹高度在水的深度三分之二，下游桩上篾青对下水，篾黄对上水；上游木桩篾片编夹则反之，篾青对上水，篾黄对下水。十几人结伴带着渔具在寒气逼人的晚上，来到河滩上烧上一堂火，火边温上酒壶、姜茶，热上宵夜的吃食；四、五人一组脱下长裤，两人手提鱼叉，两人手擎火把，一个背着鱼篓下水，交替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来回巡逡，寻获猎物。隆冬季节，鱼肥水清；鲤鱼、草鱼、鳜鱼、花鲢、鳙鱼等大鱼白天潜伏在深水区域，傍晚时分喜欢上水出来觅食，上游到第一排木桩竹编的篾坝，所见的是篾青面，一跃而上，再上行到上游方第二排木桩所见的是一片白花花的篾黄坝，鱼就害怕不敢前行，折转回游下去发现又是一道白花花的篾黄坝，鱼只好在两道篾黄坝之间徘徊不前。同理上游往下行的鱼也陷入了这个迷魂陷阱，等来的是鱼叉刺入，成了人们的盘中餐。 叉滩这活只在隆冬季节才有，祖父年轻时干过，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了。扳筝也只有汛期涨水才有鱼可扳。祖父平常还是爱闭弯装笼搞鱼，一年只冬春不下河，一进入初夏就进入了搞鱼季节。每天黄昏吃过晚饭后，祖父就提上马灯，拿起那把被摸得红光油亮的金竹把轻便草锄，挑起竹笼渔具直奔河边而去。他老人家胆子特别大；无论是在皎洁的月光下，还是淅沥沥伸手不见五指的下雨天，都一人独来独往。深夜空旷寂静的河滩上、除了马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外还有他那支双马珠烟枪不时闪现出点点火星。 祖父有一手煎鱼的绝活，每到凌晨归来，支上锅点上茅草软柴火，锅上淋一圈菜油，把早已在河边收拾肔好干净的鱼一条条铺上去，不断把锅转动受热，煎得差不多了，顺锅边淋上一碗盐水，盖上锅盖随灶上余温让盐水自然熬干。祖父弄完这些，洗漱一番，上床睡觉。祖母早上起来把煎得两头翘起的鱼铲起来，铺放在竹折上端到太阳底下晾晒大半天，再铺到铁丝网上，上面盖上箱笼，用瘪谷壳慢慢熏烘，直至两面金黄。 那个年代没有如今的自由市场、没有买卖，物质相对匮乏，亲戚朋友年头月节做事来往，没有什么好馈赠的，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火烘鱼，祖父不辞辛苦下河的收获真正顶了不少人事礼节！
祖母是个最有本事的人，祖父常年在外做事顾不上家，她能内外一把捞，虽三寸金莲但种田做地毫不逊色，过去没有电力机械，稻谷脱壳成米靠碓来舂，她一个人一天自舂自筛能出一担多米。遇节令逢腊月做那些地方特色农副食品简直是大师级别，只有别人来取经学艺受指导的份，从未有她不懂问人的。待人接物很有一套；正月头一个小鼎罐每晚都要沸腾一阵，她老人家每天晚上都要批切下一罐排骨瘦肉炖熟以备第二天来客上门拜年，如果来的是年轻客急不可耐要走的，锅烧水或下粉或煮面，把早焯好的鸡蛋、肉圆子、豆腐泡、米粑等放小鼎罐与肉同煮热，舀起放粉面碗上当浇头，美名其曰喝汤！如果重要贵客登临，必置酒炒菜款待，那小鼎罐里的排骨瘦肉端上桌又成了一道硬菜。 祖父文化不多，祖母不识字是个文盲，俩老一道同心协力，艰苦奋斗，白手起家，一生吃了不少亏苦，为了儿女养育，为了子女能长大成人，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弦一直紧绷，生怕有什么闪失！祖母一生共孕育了十胎，十胎是十个十月的妊娠孕育以及出生后两三年内的磨屎蹭尿、卧干就湿，耗费了祖母太多的青春和岁月；今天想起都让我们为之概叹、为之动容啜泣！过去医疗条件不发达，缺医少药，天花、霍乱、小儿麻痹症等疾病广为流行，七男三女，只剩下第二个即我父亲和末尾第十个我叔父得以存活，其余都是因疾病而夭亡。曾经大年三十晚中午为一个孩子突发的急病，拿着准备下锅的?蹄去跪求过医生。其中一个学名崇众叔叔长到16岁了、一个取名叫满玉的姑姑长到了14岁已许聘给了孔家都因急病撒手人世。前后失去八个子女之痛是何等心寒，太多的磨难，太多的不顺让祖母一生心底下积存下了数不清的苦楚。
作者简介
成志，湖北阳新人，笔名：龍游天涯，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
【相如作家】编委
总 编:成金洺
主 编:苏 伟
审 定:李良飞
编 委:成广生 董志平 胡华文
尹燕忠 铁 裕 彭 鹏
唐贵宗 王良炬 王亚林
顾 问:何春笋 戚文春 成松柏
唐健雄 任文虎 唐健英
稿费事宜:赞赏10元以下(含十元)归平台，10元以上一半归作者，一半归平台留作运作费用；阅读量一千以上再奖励10元。自文章发表后一周发放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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