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河边的怀想》||文/任 如||【京西文学】第766期

2020年10月27日第283期 总766期
任 如，曾用名：任儒。北京市房山区人，1968年毕业于房山中学。农民，爱好文学写作。曾在《京西文学》《房山报》《京郊日报》《美丽乡村》《燕都》杂志发表作品，著有散文集《小河弯弯》，获文薈北京群众文学创作三等奖，散文《小桥的变迁》获“欢乐之城”征文三等奖。房山区作家协会会员。
春末夏初的五月，小清河畔绿树成荫，草长莺飞。我和几个文友相约，来到了环境优美的小清河湿地公园游玩。
小清河逶迤婉转地穿过长阳小镇，河两边是杨、柳、槐等树组成的绿化林带，我们徜徉在城市之中的森林里，走在鹅卵石铺成的林间小路上，呼吸的是湿润、清新的空气，闻到的是各种花草的芳香，听到的是各种鸟儿甜美的鸣唱，感受到的是一份宁静、惬意。沿着河边林带的甬路一路溜达过来，满眼翠绿。靠近岸边的河床里，一片片青青的芦苇在河水的柔波中摇曳；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蒲扇般大的荷叶，含苞欲放的荷花，藏在层层叠叠的莲叶间。河水清澈透明，岸上林木茂盛。这是如今的小清河。触景生情，使我不禁想起当年参加治理小清河的工地现场。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展开。那是一九七五年的初冬，我们村接到公社指示，派出一部分人去参加治理小清河的工程,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我们打前站的一行人，一大早儿就把铺盖卷儿和一些随身物品装上马车，人也坐了上去。随着车把式一声响鞭，两辆三匹马拉的两轮大马车出了村儿，经房山县城上了京周公路，向小清河工地进发。当时公路上过往车辆不是很多，清脆的马蹄声非常悦耳，传出去很远、很远……
我们的搭乘的马车沿公路一直往东走，不一会来到了良乡县城，出东关，钻过火车洞，从良乡塔边绕过去，过于管营，来到小清河工地，已经过晌午了。我们住在离工地很近的朱岗子村，打前站的有生产队长、做饭的大师傅和大车把式。几个人挤在一间民房里，地方很小，进屋就是炕，炕席下边垫的是稻草帘子，南山墙有个一米见方的窗户。我们把被褥放在炕上，把洗漱用具放在窗台上。稍作整理后，就去拾缀开火做饭的屋子。这是农村常见的“四不漏”的北房，里面搭着大灶台，我们把带来的百十棵白菜码放在屋地的一角，找了几块砖码起一个小台子，把几袋面粉摞在上边，显得干净些。做饭的大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姓张，说话风趣幽默。他用笤帚把灶台扫了扫，把大铁锅稳在灶台上，放上水，找些棒子秸引着火，然后再填上几根劈柴，开始熬棒糁儿粥。不一会儿，棒糁粥的香味就出来了，大家每人盛一碗，就着老咸菜，蹲在地上或找块砖头坐着，唏了呼噜的每人喝两碗，凑合着一顿饭。这大师傅是村里做饭的老手，很有经验，给大伙儿调着样儿做，顿顿不重样儿，手底下利落，饭做得精致，早清儿天还没大亮，张师傅就起来熬粥，蒸馒头，到点儿准时让大家吃上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到工地上干活。
有一次，大家在闲聊天儿，有人随口说：“咱们该吃顿烙饼了，可惜就是没带饼铛或支炉子啊。”这话让张师傅听见了，摸着头皮想了想说：“那好办，我有主意，明儿个晌午保证让大伙吃上烙饼！”大家伙听了这话，谁也没当回事儿。第二天，大家都上工地走了，张师傅开始实施他的烙饼方案。原来是张师傅把锅翻过来，用铲刀把锅底上粘的草木灰铲掉，再用清水刷干净（注：铁锅是不带爪儿的那种），扣在灶台上，把玉米秸等软柴禾填进灶膛里，点着火先把锅烧热，再把擀好的面饼往锅底上一贴，烙出的饼火候匀实，烙出的饼层层叠叠的，散发出烧火烙饼特有的香味。十月前后的天气，已经渐凉了，有谚语说：长五月，短十月，就是这个时候天短夜长，太阳落得早，下午五点多钟天就快黑了。工程必须在上冻之前完成，不然就会影响工程质量！工程指挥部召开民工大会做动员，明确指出，治理小清河是治理水患的具体行动，要把它当做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我们要和老天爷争时间抢速度，晌午饭在工地吃！村带队领导把送饭的任务交给了我。当我把热腾腾的烙饼送到工地，大家伙嘴里嚼着烙饼，心里奇怪：“老张会变戏法呀，难道烙饼是变出来的？”
那时候，修河的主要运输工具就马车，靠马车往大堤上拉土，各村来到工地上的马车特别多，每个村都有村旗，插在自己所在的工程段。每天早上车把式把村旗插在马车上，车把式赶着插着旗子的马车来到工地，一路上红旗招展，相当有气派！有一天，我们村的马车走在头里，车上插着我们的村旗，后面跟着别村的马车有二十几辆，说来也巧了，那天别村的马车上都没插着旗，外人一看，心里说，你看这场面，别看某某村不大，马车还真不少啊！还以为都是我们村的呢！其实就头两辆车是我们村的。工地上，红旗招展，拉土的马车来往如穿梭，人欢马叫，车把式不时甩出一声清脆的响鞭，赶车的年轻人扬鞭催马，大展威风，一片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广播喇叭里播放着《我们走在大路上》等革命歌曲，广播员用清亮的嗓音宣读着工地上涌现出来的好人好事的稿件，鼓舞大家的劳动热情。
时过境迁，那个时代已经成为历史，小清河旧貌换新颜。抚今追昔，小清河沿岸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已经快让人认不出来了，以往的荒沙滩，成了远近闻名的湿地公园，莺歌燕舞；宽阔的水面，引来了三五成群的垂钓爱好者。成了人们休闲、健身、养生的理想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