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解密:常古大和尚评《废都》(三)

编者按:据说,《废都》获法国费米娜文学奖与大和尚的评论有关,若真有其事,外国评委是如何看到大和尚的评论?或问是谁翻译了这篇评论?真相如何,待考。
中国的当务之急,是加速向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转型。但是,想完全用西方文化替代中国传统文化是十分困难的事,在中国历史上尚没有先例。中国文化与日本文化不可同日而语。美国的“个人主义”文化适应了商业竞争的现实。日本人把这些东西拿过来与自己传统的家族——部曲文化结合,适应了大工业的统一性、商业竞争中的集团优势原则的现实,社会也稳定了,生产力发展也正常了。中国人肯定无法照搬上述两家。中国传统文化直接生根于原始村社——巫图腾文化。在长期的发展中,原始村社直接转化为农耕村社再到自耕农自治体。与此同时,部族图腾又综合为大一统的龙(凤)图腾,再转化为皇家君王统治,龙凤一直是历代君主的象征物。在这两种转化中,生成了一个“士”阶层,他们的前身是说客游士,是村社中走出的文化人。从汉魏选士到唐的科举,“士”成了一个稳定阶层。他们有自己的哲学,有自己的文明。他们上承周代的“惟德是馨”的价值观,中接孔孟哲学与屈原的人格精神,出身村社,服务于皇家豪门。有的上升为贵族,有的下堕为塾师。这些人在村社自治体与贵胄家之间扮演了官僚与“以关先生”的双重角色。中国文化将自己的价值观深植在血亲联系之中,由此又上升为极富人情味的“仁”关系,并将其哲学化。“仁”成了皇家、士、村民统一认同的核心价值观念。在思维方式上,出世的神秘思维与入世的理性思维相统一,形成了一种独具中国特色的整体感悟体证思维方式。在经济上,农耕文明已经达到细致得不能再精致的田园式操作,至今还可用占世界总耕地的7%,养活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商业经济极不发达,但也从未受到压抑。“氓之蚩蚩,抱布贸丝”时,商品交换便是全国通行无阻。家族内部是血亲道德,“严”、“慈”统一,村社是家族的松散聪明自治体,仍以远缘血亲为纽带。对外则是自我封闭的。这种文化,近百年受冲击最大,皇权完蛋了,“士”阶层变种了,但一触到下层村社,无声的对抗,几令国家经济堕入崩溃的边缘。近年一个“家庭联产承包”,大功告成。乡镇企业方兴未艾。又显示了这种文化的生命活力。这大概是外来文化难以消融中国文化的一个例子。在中国历史上,外来文化进入中国,规模最大的、力量最强的、准备最足的,当是汉魏时代开始传入、唐代进入高潮的佛教文化。这种文化早以小乘面目进入,收效不大。达摩东渡大乘兴盛,一下子便与震旦文化合了拍,才有了以“禅宗”为首的诸宗的大兴盛。造就了慧能这样的大师。但是,在民间,在村社,佛教被村民们庸俗为“迷信”活动。有的还羼入了“巫”的东西。不管怎么说,化合之学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主体组成。后来蒙古、女真主宰中国政坛。他们一来扔掉了他们原来的巫教,转为崇佛,另方面又从各方面接受汉文化,利用“士”阶层稳定自己的统治。满民族统治中国数百年,结局却是自己民族的消亡。
中国文化极似“水母”。吸收力太强,什么东西来了,都广加包容,使之成为自己的营养,丰富自己的肌体。这样的民族文化想被谁代替实在太难了。更不用说西方文化的新转型已经大量显示出,非借鉴中国文化不可的苗头。中国文化要完成转型,只能待新文化出现,完全西化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中国文化转型是双重一肩挑。当代中国由于具有双重文化转型的特点,新文化又尚在潜伏期,早在近百年中,传统的价值观,思维观便遭到了东突西撞,岌岌可危。尤其是商品经济的大潮,使得中国人最后归宿地——村社农耕的土地,大大贬值。中国人数千年也未经历过的精神危机便生产了。中国当代人的选择是,能不能从农耕——宗教文化起步,踩着工业——科技文化的肩膀,跃入新文化,这实在是太渺茫的事。当代中国人焦灼、浮躁、困惑、盲目,以致野性发作。传统文化的所罗门瓶子被打开了,内中的魔鬼:村社文化的野蛮性、士文化的脆弱性、贵胄文化的腐败性等等纷纷出笼表演。巫文化也积极抬头,冒充新文化诱惑着人们。
这便是《废都》产生的时代背景。了解了这个背景,才能较好地理解《废都》及庄之蝶这个形象的价值。废都,生活原型乃西安市。这个十三朝古都,早因中国经济、文化、政治中心的东移而废置,故可称之为“废都”。中国文化的双重转型,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市场经济的发展,是双重“锅底形”。从全国看,陕甘宁晋是“锅底”,沿海、沿边是“锅沿”。中国传统文化回缩向中心区。关中一带,传统文化仍处于板结状,据有人讲这里和江浙、两广比,至少有二十年差距。另一个锅底形,是完全相反方向的,开放的是从城市向农村辐射。在板结得最厉害的西安市,又由于此原因,而成为开放热点城市。这个城市的文化人,在开放十多年来,大量吸收西方文化。作为一个旅游城、科技教育城,人文荟萃。西方人发展的脉搏被这群“废都”文化人摸清了。这样,西安的文化人圈子,便成了东、西文化大碰撞、大交汇、大融合、大搏养的文化交锋圈。贾平凹处于这个圈子的中心位置,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他自走出创作的孩提期,进入《厦婆屋悼文》、《鬼城》、《古堡》的创作期之后,一直关注着东西文化在这个地区的大混搏。《浮躁》后的贾平凹,几乎是决不旁骛。《龙卷风》、《太白山记》、《油月亮》、《佛关》、《烟》、《美穴地》、《白朗》……他忽儿东、忽儿西,忽儿崇佛,忽儿崇道,忽儿崇尚“个性解放”,忽儿崇尚“后现代”……什么都试过了,从创作手法到思想内容,多选择、多转移。事实上是在东西方文化碰撞的大漩涡中搏斗、挣扎、求索……最后东西文化的碰撞、交融完全化为他个人心灵深层的碰撞、搏杀。终于使他绞进漩涡了,同时,他自身生活也陷入困顿凄楚以至难分难解中。正如他在《<废都>后记》中所说的:“……这本书带给我的无法给人说清的苦难,记住在生命的苦难中又惟一能安妥我破碎了的灵魂的这本书。”和尚是局外人。局外人与世俗保持着距离。从远一点的距离来看:《废都》是二十世纪世界文学的杰作,是中国文学史上仅次于《红楼梦》前八十回的巨著。这是读完第一遍后认定的。看了三遍,写了两篇书评。这一次又一句句一行行评注,更坚信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全文完)晒丹凤,你也可以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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