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

又是一个月夜，哥哥和弟弟飘到自己家的三间瓦房的房顶上，看着房子上的瓦被风吹开了，哥哥想用手去把瓦推回去，但是，他已经办不到了，他对弟弟说，啊，这房子漏了。弟弟说，是呀，我们只能看，不能动了。我们和房子不在一个时空了。哥哥说，可惜了，咱们弟兄的心血没有人珍惜了。你嫂子也顾不上了。弟弟说，是啊，看着满院子的野草，连我这个懒汉也想收拾一下子了，可是不行了，力不从心了。在这样一个孤寂的月夜，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几声狗叫。没有人知道，哥哥和弟弟回来看望乡亲们了，他们现在不用坐火车了，只要一个旋风，就飘到故乡的土地上了，就可以看到自己的亲人了，可是，老娘，老父和小弟弟那里只剩下了空穴，他们的灵魂已经投胎到未来世界去了，肉身也已经腐烂的无影无踪了。真可谓“来自尘土，归还尘土”。只有这个他陪伴了大半辈子的二弟是最亲近他的了。二弟在黄泉路上漂流了整整5年的光阴，为的是等待哥哥的到来，以便一起投胎到同一户人家，来生还做兄弟。　　 “哥哥，为了给我平反昭雪，你和嫂子可吃苦了。”弟弟眼睛里含着泪说。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本事，主要的靠你嫂子。那年冬天在大墙外面等着看你一眼，冻得我都灰心了，是你嫂子坚持，他和人家软磨硬泡，总算同意我们见你一面呀。”哥哥说着，鼻涕又流出来了，他那年冬天冻得毛病现在还没有好利索呢。都说人到了那个世界就把一切病痛丢了。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这流鼻涕的毛病还没有丢。　　 “哥哥，你的鼻涕还是没有好呀？”　　 “好不了了，你嫂子为了你，冻得脚丫子和胶鞋都黏在一起了。她的脚丫子不好，我的鼻涕也好不了，这是那天我和她的约定。”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那个把我打成右派的马校长的呢？”弟弟说。　　 “别提了，那年冬天去找他，他正在57干校呢，病得厉害，就剩一把骨头了，亏得我去的早，晚了一天他就死了。也多亏了他，在临死之前写了材料，证明你在打成右派之前曾经在他们学校当过老师，还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不然的话，就是平反出狱，也没有地方拿退休金呀！”哥哥笑了。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马校长人不错，还提供了李校长的地址，我们才找到了写证明你错定为右派材料的人，这一折腾就是三年多呀！唉，我和你那个文盲嫂子呀，为了你打了8年官司，整个一个8年呀！”哥哥非常感叹地说。　　 哈哈哈……他们笑了，非常放肆的笑着，在这样的月夜，在这样寂静的月夜，再也不用看什么人的脸色行事了。可以放肆地大笑了。　　 “怎么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呀，李校长和马校长不是都写了材料了吗？”　　 “这样才花费了三年呀。后来，人家说你不仅是右派问题，还有其他问题呢”“这可是不好办了，你怎么想的办法呀？”　　 “唉，办法都是逼出来的，我想到了你的精神失常，疯子，可以对自己的一切言论不负责。这才想办法给你狱外就医，证明你是疯子。”　　 “是呀，亏了我是疯子。没有想到，这疯子的毛病救了我的命呀。自从到了阴间世界，我的疯病也好了。”　　 “别提了，为了证明你是疯子，我们把北京的专家都请到了。”　　 “哥哥，你花了不少钱吧？”　　 “弟弟呀，你以为哥哥是有钱人呀，哥哥全部是靠软磨硬泡的呀，特别是你嫂子，都给人家跪下多次了，膝盖都落下毛病了。也不知道她将来到了咱们这个世界，她的膝盖会不会好。”　　 “对了，咱们去看看我嫂子吧。”弟弟说着，兄弟两人飘到北方边塞城市一家居民楼宿舍的天花板上。从他们所在的农村到边塞小城，可以说是千里遥远的地方，但是对于他们就很近了。因为他们不需要坐车，只要一个旋风就飘到了。这屋子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在睡觉，另一个屋子里睡觉的是老妇人的儿子和媳妇。　　 “哥哥，你看，嫂子她瘦了，头发白多了。”　　 “是呀，她也是近80岁的人了。”　　 “咱们兄弟两人能够相守在一起十多年，度过了最美好的晚年，全靠我那贤惠的嫂子呀，可是我就是不明白，嫂子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那个秋天嫂子把你推倒了台阶底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推你下来，她就不怕伤了你？”　　 “唉，都是因为我糊涂，不了解你嫂子，她平凡的外表下有一颗高贵的灵魂。唉，就不提这些了吧！”　　 “哥哥，你看，嫂子把被子掉到地上了。”哥哥和弟弟一起飘到地上，站在老妇人面前，他们想帮助老妇人盖上被子，可是，他们一点力气也没有，无论如何也盖不上老妇人的被子。然后，他们双双跪在老妇人的床前。　　 “嫂子，谢谢你为弟弟我操碎了心，谢谢你十几年的照顾和爱护。小弟我给你叩头了。”　　 “石头他娘，老夫我也给你磕头了，明天公鸡一叫，我就投胎重生了，这一世夫妻之情我只有来世报答了。希望我和你还有机会做夫妻呀。”　　 老妇人醒了，坐起来，拉上被子。大骂道：“这两个死鬼，死了也不叫人安静，来我这里做什么？跑到我梦里胡闹！还不早早托生！”　　 弟弟一惊。　　 哥哥笑了，诡秘的笑道：“她长着第三只眼呢，人家说，孙猴子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我如今也是和孙猴子一样了，可是仍然逃不出你嫂子的眼睛，她的第六感觉厉害得很，咱们来了，她感觉到了。”于是兄弟两鬼飘出了屋子，蹲在楼房的最高层屋脊上。从高处观望着这座现代化的塞外边城。　　 “哥哥，你爱我嫂子吗？”　　 “爱。这还用说？”　　 “那你还那样让她伤心？”　　 “是我的错，我以为你嫂子喜欢你。后来才知道，他是敬佩你的才华，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来看的，而我误会了她……”　　 “哥哥，你不但误会了嫂子哦，你那样做也是对我的误会，我一直把嫂子当成是再生母亲，俗话说，老嫂子比母亲，是她使得我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和自由。”　　 “哥哥愚笨，哥哥混蛋，多亏了你和你嫂子都有一颗高贵的心灵。唉！我也是可怜你，一辈子做了70年童男子。”　　 “哥哥，你又错了。我下辈子还想做童男子呢。有哥哥嫂子的照顾，我一生足矣。只是亏了石头，你把他过继给我当儿子，他对我尽了孝道，而我不但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反而连累的他受同学们歧视。如今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唉，唉唉唉，唉……”　　　　 说话间，东方的启明星升起来了。兄弟俩被带到上帝的面前。上帝说：“此次投胎要经历100年的历程，你兄弟俩要成为孪生兄弟。不后悔吗？后悔还来得及。”上帝笑了。　　 “不后悔”兄弟俩异口同声的说。上帝接着说：“按照这一次的游戏规则，你们从虫洞到YY宇宙去，你们必须忘记你们在银河系的一切，忘记爱情和仇恨，从婴儿时期开始生活，不许半途退出。”　　 弟弟说：“那里有政治运动吗？有文化革命吗？”上帝说“没有，绝对没有。那里是自由美好的地方，连有毒的空气都没有，那里的人不需要空气，没有疾病，没有肉体。只有灵魂和机器一样的载体。”哥哥问：哪里可以种地吗？我可是个地道的农民。上帝说，你喜欢种地，那你还是去做农民吧。只是种地的具体方式有些不同。你去了就知道了。哥哥还有些犹豫，弟弟说“哥哥别犹豫了，我们去吧。只要有自由和健康就足够了。”哥哥笑了，对弟弟说：“好的，只要你愿意，我陪你去就是了。上辈子为了你我把老婆孩子都搭上了，下辈子不会这么惨了吧。”　　 上帝也被这话逗笑了，说：“是啊，你一介农夫，既无权利，有无钱财，只有老婆孩子，还要负责把被错打成右派的弟弟从监狱中救出来，这个游戏是难为你了。这次不会这样难为你了，别再犹豫了，请托生吧……”　　 上帝把手一挥。瞬间，YY宇宙的育婴室里传出了两个男婴的高亢的二重唱。哥哥和弟弟又开始了他们新的生命历程。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呢？请看兄弟情第二季。
作者简介：张凤英(网名太行飞剑)，女，副教授，现居住杭州，山东散文学会会员，当代文学海外版副主编，江山文学网签约作家及小说编辑，在江山文学网站发文100多万字，其中长篇小说三部，常年在《胶东文学》《奔流》《草原》《千高原》《作家新视野》《平原作家》《齐鲁晚报》等省内外各种纸媒发表文学作品，从2009年开始把文学写作当成一种生活方式，为此心中充满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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