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江文学》第四十期,原创散文: 天边那抹红

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我们吧!天边那抹红作者//苏志辉七月雨后,天边挂着一道彩虹,七彩缤纷,绚丽夺目,撩起人们无尽的遐想和情思,尤其是那抹红,红的那么烂漫,那么璀璨,那么威武不屈,那么令人肃然起敬 ,她犹如战友们的领章帽徽和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一片赤血丹心,傲然横亘于天地之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是的,我的战友们,他们是用鲜血甚至是生命靖海戍边守护着国门。每每想起,思绪泛滥,泪眼模糊,多年往事涌上心头,一幕一幕……
小楚和我同年兵,我是来自东北农村的寒门弟子,他是从四川大山沟里走出来的苦娃子,个头不高,瘦瘦的,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一笑漏出两个小虎牙,还有刚刚冒头的似有似无的小胡须,稚嫩的面孔始终充满了笑容,走路像小跑一样,一阵风人就不见了。从新兵集训开始我们就在一起,那年他才十八岁,和我一样怀着朴实、渴望、敬畏的心情进入了军营的大门。新兵集训三个月,首长和老班长们耐心而又严厉的言传身教,让我们明白了为什么来当兵,军人的担当和使命是什么,训练与内务也渐渐有了军人的底色,但也有不少糗事。那天半夜,新兵连第一次搞紧急集合,黑灯瞎火,着急忙慌穿戴完毕,背着行李跑到室外,大家到齐后,一排长开始点名,命令报数,“稍息,立正,报数。”然后连队首长逐个对这些新兵开始检查,发现有的行李缠绕的像个粽子,有的出列跑俩步行李就散花了,我把大头鞋左右脚,穿反了,小楚更是奇葩,裤子的前开门跑到后面去了,这件事我们两个笑了好久。
新兵集训结束后,我们俩居然分配到一个连队,他当通信员,我当文书,和卫生员刘成才我们三个人住在连长指导员办公室对面的小寝室里。我们三个特别投缘,白天各忙各的,晚上政治学习和班务会在一起,熄灯号响后我们意犹未尽,悄悄抵足夜话,天南地北,理想志向,家里情况无话不谈,洗衣服时不管是谁的,敛吧敛吧,装满一大盆端起来就走。那时候部队生活非常艰苦,头一年每个月的津贴费只有6元钱,但我们依然保持坚定的信念和旺盛的斗志,训练场上生龙活虎,军营里到处充满了歌声,每次上下操都唱着队列歌曲,尤其是大型聚会,比如看电影,戏剧或师宣传队到团里演出等等,会前连队之间都要进行拉歌比赛,最活跃的当属小楚,他是我们连队的合唱指挥,我现在还记得他个子小,站在凳子上,挥动双臂,铿锵有力,节奏鲜明,煽动性极强,“二连唱的好不好?”小楚问。我们回答说:“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整个连队配合的天衣无缝,然后便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时,小楚的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笑容。
七六年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部队进入一级战备,钻进了大山洞子,成才、小楚、我乃至整个连队都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好像天塌下来一样,我怀着敬仰的心情,眼含热泪写下《战士怀念毛主席》的歌词:茫茫东海跃红日,手握钢枪望党旗,海难平啊心难静,战士怀念毛主席。南湖的红船在脑海驶过,井岗的翠竹在眼前挺立,遵义的霞光在头上照耀,延河的战马在耳畔长嘶——后来发表在山东《大众日报》上,当时成才和小楚就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默默地流泪,对领袖,对国家,对人民的绝对忠诚,枪杆子听党指挥的坚定信念可见一斑。
七七年恢复高考,我考上了某市的著名学府,在车站候车室的座椅上,小楚和成才一边一个紧紧拉着我的手,小楚对我说:“你这次离开部队,一走就是四年,等你再回来,我和成才都可能复员了。”刘成才也说:“是呀,我明年年底就可能复员。小楚还能干一年两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咱们哥三个再聚到一起就难了。”我动情的说:“到时候你们回老连队来看我。”刘成才说:“行了吧,别再说了,小楚该流泪了。”小楚眼睛红红的:“我是家中的独子,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好,家在大山沟里,出来一趟不容易。”我接过来说:“到时我和成才约好了去看你。”小楚又说:“我现在特别想妈妈。”我紧紧握住小楚的右手。刘成才站起来,握住小楚的左手。现在想想,小楚当时可能是借此掩饰惜别之泪,而我像在上政治课似的,滔滔不绝的说:“谁不想家,谁不想妈,但我们是军人,使命和责任在肩。我们必须具备‘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小楚说我当兵的时候,就是抱着这种信念来的,祖国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挺身站出来。刘成才开玩笑的说:“你可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动不动掉眼泪,还站出来,先站起来吧,给咱们秀才唱首歌,他最喜欢听你的歌啦。”小楚擦擦眼泪说:“唱一首,打靶归来吧。”我和成才双手挥舞,象征性地鼓掌。小楚压低嗓音唱到:“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刚唱完,成才在一边学着小楚的四川口音轻声喊道:“唱的好不好啊?”我说:“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小楚破涕为笑,照着成才胸口就是一拳。
一九七九年成才复员,顺路去学校看我,他表情严肃地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什么事这么严肃?”“小楚上前线了。”“啥时候的事?”“一个月前。”“咱们部队不是没有作战任务吗?”“自己要求去的,团首长开始没答应,他就写血书,一封接着一封写,右手五个指头都咬烂了。”我愕然了,小楚是个通信员,平时训练少,身体单薄,想妈妈时常常掉眼泪,没想到祖国需要的时候,第一个站起来的竟是他。我为小楚担心,更为有他这样的战友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遗憾的是后来我回到地方,和成才失去了联系,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得到小楚消息。
2000年我外出打工,天南地北的飞,始终牵挂小楚以及二十多年前的约会,曾到老部队打听过,也给小楚家写过信,他在哪?在部队还是回老家了,他现在的生活好吗,老爸老妈是不是还健在?我一无所知。每到雨季,天边出现彩虹,我总是痴痴呆呆望着,多想踏上虹桥,俯视盛世神州,寻找当年熟悉的身影,我想小楚一定会凯旋归来。
二零一五年通过家乡的战友联系上了成才,两个人在视频里泪眼相对,久久无语,只有抽泣声提醒我们在视频。最后成才对我说:“你上我这来一趟。”“什么时候?”“越快越好。”上车站接我的只有成才一个人,久别重逢的我们相拥而泣,那种战友情,兄弟爱,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在宾馆住下后马上说起了小楚。刘成才满面悲戚的对我说:“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要亲口告诉你。”看着成才样子,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小楚在哪?你快告诉我。”“在广西革命烈士陵园。”我手里的茶杯嘭的一声掉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他,他……”成才对我说:“小楚牺牲啦。”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打晕了,我傻了半天,泪水才奔涌而出,我从宾馆食品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三只酒杯,倒好之后,一杯递给成才,一杯自己端起来哽咽说道:“小楚呀,对不起,我和成才找了你三十五年,没想到你上前线不久就已经为国捐躯,血染沙场。我和成才感到十分痛心,同时也为你感到骄傲,祖国不会忘记你,人民不会忘记你。我们老哥俩更不会忘记你,来,小楚,咱们哥三个一起干一杯。”说完,端起酒杯与茶几上的酒杯和成才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我对成才说:“小楚遗书的内容是什么?”“不知道。”“写给谁的?”“妈妈,但妈妈直至去世也有去看过他。”“为什么?”“体弱多病。”我彻底泪崩了,小楚当年想念妈妈的泪水,点点滴滴刺痛我的心,英雄不是不流泪,他们也挂念着至亲至爱的妈妈,但在家与国,生与死面前,以身许国,舍身取义是他们坚定的信念和不悔的选择,这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的灵魂凝聚,是人民军队代代相传的血性基因。
我慢慢走到窗前,雨后天边瞬间出现一道彩虹,看见其中那抹红,我仿佛看见了小楚,也许他就在虹桥的那头,等待我和成才。

作者简介
苏志辉:吉林通榆人,1977年考入南开大学,2017开始文学创作,涉猎小说,散文,古诗词等多个领域,有数百篇作品、一百多万文字,散见于全国各种纸媒或微刊平台,曾获过全国文学大奖赛二等奖并被聘为该赛事两届评委,出版长篇小说一部。现为白城市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通榆县作家协会会员,《诗歌大会》艺术顾问,《国家诗人地理》特约作家。
点击上方蓝字 关注我们嫩江文学平台简介《嫩江文学》发端于嫩江之滨、白鹤之乡镇赉。2020年9月,以镇赉县作家协会全体会员为基本力量,以镇赉县作家协会主席王征祥先生为社长,嫩江文学社欣然成立。《嫩江文学》始以微刊面世,采用糖水制作技术,吸纳诗歌、散文、小说等多体裁短小精悍作品。《嫩江文学》是彰显高雅文化的平台,是广大作者的精神家园。其办刊主旨为: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坚持“双百”方针和“二为”方向,高举文学旗帜,创作高质量、正能量的作品,用文学艺术的光辉照亮不甘平淡的生活,用文学艺术的清泉洗涤不甘寂寞的灵魂,让我们的生活流光溢彩,让我们的人生持有品位,让我们心灵宁静幸福,让我们品格中超凡脱俗。《嫩江文学》坚持大格局、立足五湖四海,积极联谊海内外作者,凡真诚支持办刊者皆引为同道。相互牵挽,就能联手并进!感恩遇见,一路就有你我!砥砺淬炼,足可见证彼此成长!我们相信,只要坚守《嫩江文学》阵地,只要有广大文友不遗余力的支持,我们的文学之梦就会成真,我们的文学之花就会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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