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死亡盛开成花的模样
这不仅是竹的选择
竹子开花
四月
儿时父亲曾告诉我竹子一旦开花就会步入死亡。虽然死亡并不美好,但孩童的好奇心促使我每每经过竹林总是要去搜寻那死亡之花,然而从未亲见。
可是我的人生与死亡已经打了两次照面。最近的一次是去年十二月,八十四岁的外婆走了。民间有云: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奶奶走的那年确是七十三岁。最爱我的外婆也走了,二零一六的冬天和二零零三的冬天一样,冷的彻骨,不见阳光。
然而更大的阴霾在等着我们。
外婆下葬的前夕婆婆妈因为急性胰腺炎住院,输液一周不见好转,身形急遽消瘦,立刻转至西南医院,医生却告诉我们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且侵及其他器官。什么叫晴天霹雳?仿佛一辆高铁从头颅呼啸而过,然后一片空白。
婆婆妈的人生已经承载过太多苦难,5岁之前没有见过父母,标准的留守儿童,10来岁跟着父母从东北到宜宾支援三线,18岁作为知情下乡睡的是稻草床。然而苦难也塑造了婆婆的坚强,散发出职场女性的英气。婆婆妈年轻时本就天生丽质,在单位上素有“黑牡丹”的美名,老照片中年轻的婆婆妈眉宇间还有几分蒋雯丽的影子。每一张照片,无论那个年龄婆婆妈总是打扮适宜,稳稳地丁字步站成黄山不老松。遇到公公后,相夫教子之余不忘自我提升,自学自考了会计师资格证。为了支持公公的事业更是独自带着儿子与丈夫两地分居多年。这样一个在苦难中浸泡却不失美丽坚强的女子,命运再一次给了她一个痛击。
然而,婆婆妈毅然选择坚强。二零一六年九月婆婆妈的左肋骨下缘就隐痛了,不想影响儿女的工作,忍着没说。2017年春节我们回重庆探亲,看到婆婆的第一眼,鬓间白丝突兀,曾经油亮整齐的短发有些凌乱,我叫她:“妈!”她也是轻轻地“哎”一声,挤出一丝笑容。公公告诉我妈妈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外子只有七天假,我们哪儿也没去,守着妈妈,可是她却不乐意,一个劲儿叫我们带孩子出去走走。我拖地她也不乐意,她叫我别拖了,她说:“我不愿意让人伺候,我不想当个废人。”我只好作罢,可我是知道妈妈的,她宁愿伺候我们,哪怕一边伺候,一边骂我们懒,她也是开心的,那是一个母亲的乐趣。然而,这样的嗔怪以后或许再没有了。
三月,乍暖还寒时候,的确最难将息,婆婆妈病情告急。疼痛,呕吐,无法进食,瘦到脊椎外凸,尾椎兀现。外子先回去一周,第二周我也回去了,医生告诉我们肿瘤压迫了肠道,而且是恶性的,只能通过手术先解决吃饭问题。此刻的连医生也无能为力,他给了我们一张死缓通知书:一年半。从去年九月到现在已快过一半,也即是还有十个月的生命。再一次,我无法思考,只觉得冷锋过境,寒意彻骨。
手术定在3月8日,我们在手术室外等着,两眼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每开一次门,我们的心就提起来一次。两小时后主治主任医生告诉我们手术很顺利,我使劲拍着自己的胸口,才让自己慌乱的心暂得安宁。可是又过了两小时,婆婆妈却没有被退出手术室,医生才讲了实话,手术期间婆婆妈休克了。半个月没有进食,全靠营养液吊着,太虚弱了,考虑ICU观察。家庭会议之后,婆婆妈被转进了ICU。三天,漫长的三天,婆婆妈终于缓过来了。外子留下,我先回成都了,父母,幼子,事业三道金牌令箭召我速回。
四月,终于回暖。婆婆妈出院后可以进食了,不怎么疼痛,还长了些肉。我们暂时缓了口气。四月的周末,天朗气清,一家三口去芦沟竹海洗肺,不想居然亲见了竹子开的花。那一片竹花之下是枯萎的黄竹,一丝不祥掠过心底,婆婆妈难道真无转还的余地了吗?
《山海经》中这样写道:“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
竹米落地,向死而生。愿婆婆妈安好,您是我幸福生活的源头。倘若前世的您是竹,六十年一易根,那您也是最挺拔的竹。
吴倩,笔名四月,双流艺体中学语文老师,从教五年,醉心语文,钟情文字,有多篇作品发表!
文 吴倩
编辑 别院主人
图 来自网络
回 音 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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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主人:刘小芳,四川省双流中学教师,全国语文教师教育研究中心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协会员。荣获“市优秀教师”“市优秀班主任”等荣誉称号,荣获成都市赛课第一名。追求诗意地行走,在《散文诗世界》《青年文摘》《四川日报》《四川文学》《草堂》等刊物上发表诗歌、散文、评论近两百篇(首)。出版有关诗化语文的诗集《长成一根苇草》(著),出版有关地震的诗集《震星》(合著),有散文作品被选编为中考阅读练习题。
人生追求:以诗眼看世界,以诗心悟人生,以诗意居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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