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画 || 抹不去的忧伤（叙事诗）

抹不去的忧伤
叙事诗
作者：云中漫步兰花峰朗读：杨丽艳
小时候最盼过年
过年能穿新衣裳
八岁那年我最爱美了
那年父亲卖了那只
我经常拔草喂它的小山羊
扯了一块
印着牧丹花的大红花布
母亲连夜趴在缝纫机上
为我做了一件红红的花衣裳
我便成了全村最美丽的新娘
快过年时村里所有的伙伴
都聚在村中央的打谷场上
一半女孩一半男孩
过家家是我们
最羞涩也是最诱人的游戏
我们订了个规则
哪个男孩把土圪塔扔到
远处排成一排女孩的柳筐
那女孩便是他的新娘
那群还托着鼻涕的男孩
都想选我当新娘
因为我穿着最漂亮的花衣裳
偏偏选中我的
是村东头的高小强
因为他把土疙瘩扔进了
我拔草的柳筐
一群男孩女孩把我和小强
推到打谷场的中央
给我头上戴上红纱巾
腰里系上红腰带
一边是我
一边是拉着我的小强
当小强用柴棍棍
挑开我的红纱巾时
我看到了他惊奇的目光
八岁女孩的脸
第一次开始发烫
伙伴们异口同声地喊叫
小强亲她亲她
小强没有亲我
只是从口袋里
掏出他家的炸油糕
偷偷装进我的花衣裳
第二天看着母亲用洗衣粉
洗了三次也洗不掉
沾了油渍的花衣裳
一个八岁的女孩
第一次有了忧伤
都怨这个该死的小强
第二年进了小学学堂
怎么也没想到
我的同桌是小强
他还偷偷地趴在我的耳朵上
嘀咕了半天
还说你为何不穿那件花衣裳
穿上它你最漂亮
我又气又恨
但不知为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的油糕
弄脏了我的花衣裳
一个小子告诉全班同学
我们玩过家家时
我当过小强的新娘
现在又坐在同桌上
他们俩一定是一对
就这样流言便在班上传扬
后来传的全校乃至全村
沸沸扬扬
我再一次感到无比的忧伤
当时我死的心都有了
我哭哭啼啼
找老师给我调坐位
老师却说
全班学习最好的就是小强
全班最你长的漂亮
你为何不愿和他同桌
我急得给他说
人家说我们是一对
老师却哈哈大笑说
傻孩子
好就好吧那有什么
调开了反倒让人说闲话
老师的话依然让我忧伤
我和小强一起同桌四年
我当学习干事他当班长
我们虽然不多说话
但只要一个眼神
我们就能达成神一样的默契
把我们的班领导的
各项工作常常是全校第一
到五年级开学
快半个月了
怎么还不见小强
我的心第一次开始发慌
有几次想去村东头找他
可一个姑娘家家
又怕人家说闲话
终于听老师在班上说
小强他爸出事了
大车开到沟里人被压死了
他家的地没人种羊没人放
小强因此辍学了
那次因为小强的不幸
我又为他的不幸而忧伤
我一路上学
走出了小学校走出了小村
一路进了大学校门
又分配了工作找了对象
结婚时不知为什么
我又想起了那个浓眉大眼的
高小强
心中又泛起一丝忧伤
我每次探母回乡
小强总在村口的山头上
放羊
他似乎知道我要回来
每次在山上都要唱
对畔畔的山梁梁上
那是一个谁
那就是我那要命的二妹妹
每当听到他唱歌
我就想上到山上
和他说说心里话
还有我那件被他油了的
花衣裳
但总是怕人看见笑话
内心却无比的忧伤
那年过年又回去看老娘
娘说小强当上了村长
小强可能行了
他一心想着村里的事
一年给村里拉了电
二年给村里修了路
三年又给全村里安了自来水
他还在村子中央
小河两边的台地上
推了两大块平地
给每家每户建了半亩地的
日光温棚
温棚里种的芝麻香瓜
能香烂人脑子
远销到县城省城
给村里百姓挣了不少钱
而且母亲还说
小强经常来看她
还帮她干活
对我家特别的照顾
他还总对母亲说
我是他最要好的女同学
照顾你是应该的事
每次听到母亲的唠叨
我的内心便会产生
对小强又感激又忧伤的心情
又快过年拉
我依旧买了年货
准备回家看老娘
下班回家却看到村里寄来的一封信
打开一看
落款却是村支部书记高小强
信上说
村子脱贫致富啦
为了过好这个新年
在正月初六至初九
邀请全村嫁出去的姑娘
不论老小以村里举办
集体《回娘家》活动
还不要大家一分钱的费用
果然《回娘家》活动搞的
红红火火
又是大秧歌又是小节目
小强在台上又唱了他的
圪梁梁
还办了十几桌酒席
召待所有的女客
我们几个同学
坐在一个桌子上
我坐在小强身旁
那次我们都喝了很多酒
自然拉起了小时候上学
小时候过家家
他做新郎我做新娘的事
我第一次告诉小强
他的油糕污渍了我的花衣裳
小强听后说
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告诉你又能怎样
与其两个人忧伤
还不如我一个人忧伤
小强听后先是一愣
然后哈哈大笑
他说一定要赔我一件花衣裳
果然第二天他给全村的女客
都缝了一身大红花衣裳
我们女客穿上花衣裳
都跳起了大秧歌
小强还把我们花衣裳的事
在大会上编成故事
讲给全村的老少爷们听
虽然他没说我的名字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
我们俩的故事
他还说过去我们农村穷
只有过年才能穿一件新衣裳
我的无知让女同学的新衣裳
染上了油渍
给她造成了半生的忧伤
现在我们村富裕了
我们给全村嫁出去的姑娘
都做一身新衣裳
共同过一个红红火火的新年
这是村里对嫁出去姑娘的
一点补偿
希望今后她们永远幸福
不再忧伤
他的讲话被掌声雷动了会场
你个傻傻的小强
其实我的忧伤
又岂止是
那件洗不净的花衣裳
还有我对故乡对小强
永远也抹不去的忧伤
作者简介：王峰峰，笔名兰花峰，陕西榆林清涧籍，诗歌爱好者，业余时间写作，有作品发表与《陕西广播电视报》《榆林塞上文联内刊》《清涧诗刊》《各网络平台》……高海银，笔名云中漫步。陕西绥德县人。林业正高级工程师。喜爱文学艺术。自由诗歌散文创作者。
朗读者简介：
杨丽艳，回族，音乐教师，唐山市音乐家协会成员。小天使剧团创始人。创编的舞蹈荣登中央电视台。擅长声乐、钢琴、舞蹈、游泳、健身、朗诵，用入心的声音给精美的文字赋予灵魂。荣获“中国诗人总社首届诗歌朗诵大赛金话筒”奖。
编辑制作：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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