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哟，我还是孩子，您已垂老 ……

当年哟，我还是孩子，您已垂老 ……
作者 ▏黄宇

当年哟，我尚在襁褓，您已垂老！
您负我于脊梁，我枕于您的肩背。 当年哟，我蹒跚迈步，您已垂老！
您揽我于臂弯，我扑向您的怀抱。 当年哟，我负笈求学，您已垂老！
您领我于黉门，我挥别您的目送。 当年哟，我毕业归来，您已垂老！
我搀扶您于长街，您叮嘱我以路远。 当年哟，我新婚成家，您已垂老！
我叩拜您于高堂，您祝祐我以多福。 当年哟，我初为人父，您已垂老！
我禀告您于床头，您笑别我以归去。 当年哟，我还是孩子，您已垂老！ 您就在那里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有多好，有多好，有多好…… 八年前，420芦山地震的凌晨，祖父离开了我们，结束了一段属于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传奇。
我成家也晚， 要小孩更晚。
祖父在世的时候，心中亦有催促之意，希望可以看到我的儿女出生。老人口中从不明说， 只是不经意念叨：家里头冷冷清清的……
及至谦儿到来，祖父旋即以111岁高龄仙去。
尔来整整八年了。自有谦儿之日起，家里便热闹起来。谦儿慢慢长大，家中常常充满着她的欢歌笑语。忆及当日，也才明白祖父的深意，感念不已。
还记得玥怀孕时去探望祖父，与老人开玩笑，问是喜欢重孙儿还是重孙女？老人略一思索：“生儿子是祖宗的根性，生女儿喃，是潮流。都好嘛。”想来，高寿的祖父真是一位可爱的智者。
谦儿出生后还未及让祖父抱上，准备次日一起留影拍照，先放了一段在医院沐浴的录像给老人看，录像中的谦儿呱呱咿呀，老人说到：“嗯，胖娃娃想回家了。“谁也没有料到，当夜老人就溘然仙去，这亦是老人最后的言语。
未等到一老一小的谋面，多少有些遗憾。只是人生如何能够十全十美呢？事后一信佛的朋友宽慰我那是老人安排好了的，不想要多一个人去牵挂他啊。兴许是吧。
今年的春分清明间，春雨绵绵，蜀中近几年难得的长春。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一场春雨下过，在那枯木之畔便会生发出新芽。想那故园，应已是芳草萋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