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营洲:我为什么要做英语和中医之间的相互渗透

这个反思,基于我所做的以下两件事。
这几年来,每一年无论如何也要找出点时间,攒些同气相求之人,讲一门面授课程:《祁营洲私塾-边学英语边学中医》。同时,也为这个面授课立了一个旗帜,提出一个核心理念:英语的学习不再为考试,而是为了遇到更好的自己。每期课程的结果都是,还没感动学生自己先被自己感动了。
自2018年6月16日起,中医祁谈第三季在喜马拉雅FM开播,我把第三季的主题定为:句读《中医基础理论》(双语版)。同时,也为这个音频节目立了一个旗帜,提出一个核心理念:听着英语学中医。每期节目的结果是,不管有没有听众愿意听,自己先把自己累个半死。
我为什么要做英语和中医之间的相互渗透?为什么要立此大旗?
单说英语。在新东方做了十几年之久的英语老师一直到现在,中间拿了新东方集团级优秀英语教师的荣誉,同时曾经又为伊朗男篮做队医的同时做着翻译。现如今,如果在中医圈中不把英语给发挥出来,那就太窝囊了。
再说中医。这几年来做中医的面授课、线上课以及不同的企业培训等,深知中医行业是多么需要真正有干货又能讲得出来的真正医生。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好医生都会是一个好教师。严格意义上说,教师和医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教学本身就是一门艺术,是要经过长期专业的训练才能锻造出来的。
再再说英语和中医之间的关系。很多年前,我原本以为这两者之间关系不大,一个偏现代,一个偏传统,一个是西方化,一个是中国式。再说了,即便是医学当中的“中西医结合”,从若干年前被从高层提上日程到现在,在我看来也依然是不伦不类。凡是在大学当中主修中西医结合专业的学生,毕业后大多中不中西不西,再然后基本上都是在左右摇摆和晃荡中走向了纯西医,因为西医学的标准化治疗方案着实要比中医的个性化而又掺杂形而上的东西要好学一些。
鉴于此,我曾一度固执地认为,英语和中医也是无法真正结合的。而现实中所谓的用英语去讲中医,用英语去给外国人诊病开方子等,这根本不叫结合,这充其量是做到了自己为自己做了个翻译罢了。
以上所述,是为了说明,我曾经的眼界太窄,至少曾经的目光所及的确不如现在,当然这也说明我一直在进步。
进步的源头当来自于几年前,我读到英国作家Geoffrey Willans的一句话,狂受启发。原话说:You can never understand one language until you understand at least two.大概的中文意思是:除非你掌握了两门以上的语言,否则你永远无法真正理解一门语言。
反思自己曾经的英语学习,曾一度为学英语而学英语。其实这句话很大程度上是有点冠冕堂皇,因为其背后更大的事实是,为应付考试而学英语。这种心智模式导致的结果是,在大部分大学生心目中,英语就是英语,汉语就是汉语,中医就是中医。
然而,十几年的新东方英语教学,逐渐体悟到,英语学习至少应该分为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比如开口说英语需要不断练习,如果你的发声器官都正常,说白了其实就是在锻炼你物质层面上的口腔肌肉,口腔肌肉被锻炼得伸缩协调自然了,自然就能开口说话了,只需要在正确方法下你往死里练即可。但,学习语言的最终目的应该是精神层面上的感知,比如学习英语更深层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去感知这个世界。因为语言背后带给你的是一种精神思维上的修为,甚至是自我精神的二次感知,也就是要去感受你自己的感受。说得有点玄,举例:为什么我们经常要去读原汁原味的英语,而翻译得再好也总会有所欠缺?美国诗人弗罗斯特说过:“诗歌是翻译中丢失掉的东西”。当你读一首英文诗时,就会有一个二次感知的经历,首先去感受语言带给你的感受,然后再次感受你自己所得到的感受。再举例:马克吐温也说过一句话:“恰当的语言和不恰当的语言之间就是闪电和萤火虫之间的差距”。可见语言带给你的这种闪电般的感知不是一个翻译作为桥梁就能完全百分百能感知到的。
坦白讲,你拥有了一种语言,就会有这门语言带给你的人生。你的语言能力以及炼就的对语言背后的感知力就是你的人生世界。学英语也是一个道理,不为逃离现在的环境,相反是要学会在现实中找到一个灵魂可以遁逃的地方。
再说回中医,最初在大学那会儿,单纯地认为学中医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做大夫,能给人看病开方子扎针灸等。然后做了这么多年的中医大夫,越来越体悟到,中医并不完全等于看病开方子扎针灸,中医的背后远远大于看病本身。坦白讲,中医的背后就是生活,一种扎根于传统哲学文化基础上的中国式生活美学。一个完美的中医大夫更应该是一个生活家,一个热爱生活尊重生命了解中国传统经典的杂家。更狠一点,一个中医大夫如果就只是在看病,那就太没意思了。然而更大的事实是,这个中国式生活美学的大部分表达形式却还是语言,而且是中国式语言。于是得出结论:中医的背后就是深厚的中国语言。
此时,再次理解上文所引Geoffrey Willans的这句话就会明白,只有在中西两种语言的层面上不断深挖下去,才是相得益彰的结合。而不管是你深挖英语语言本身,还是深研中医的背后生活,两者最终结合的背后多半是为追求灵魂上的自由和觉醒。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牵绊,都是灵魂深处对自由的诉求和现实枷锁之间的挣扎所致。除此,无他。
举例:翻译中国古典巨著《红楼梦》的两位大师杨宪益先生和霍克斯先生,前者是中国人,后者是英语人。无论两位是分别扎根于中国文化思维和西方文化思维基础上所做出的翻译,都毋庸置疑的是:更深刻理解自己本族语言的前提便是去学习研究另一种语言。同时更大的事实是,两位翻译《红楼梦》的过程中,都已经完全超越了翻译本身,而达到了语言背后各自的生活和精神层面。换句话说,在追求中英两种语言翻译的过程中,在都在追求各自灵魂上的自由和觉醒。
再举例:诸如幽默大师林语堂先生和翻译大师季羡林先生,能写出震撼英美文坛的英文著作或进行异族语言的旷世译作,前提是,两位首先本身都是中国一代国学大师,对异族语言的精准把握源于对自身中国文化及语言的深刻理解。同时一生所做出的努力,背后同样是看得见的灵魂上的自由和觉醒。
然很多大师已远去,我辈应立足当下,回归自身。这么多年来,我所做的事情,不外乎两个领域,要么在中医行业,要么在英语领域,只不过是嫁接于这两种形式在继续践行前辈走过的老路罢了。
很多时候,我也会深深感慨,一件事情如若要做好,往往不是一时,很可能是一世。
也许最终时间能看得见。
看得见一面大旗上会有自由和觉醒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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