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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往事不堪回首,岁月白了头。遥想当年生涯,艰难险阻向谁诉……
谁能告诉我是对还是错在那计划经济年代,什么都要凭票供应。当时荷包里不仅放有钱,还要装有诸多的票证。买粮要有粮票,买糖要有糖票,买猪牛肉要有肉票,买布要有布票,连买棉花都要有棉花票……反正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五花八门。当时想要买名牌手表、单车、缝纫机都是那么的困难。记得我全家下放在湖南邵东一个偏僻乡村(当时叫大队)时,村民们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餐愁下餐。但最让人发愁的还是燃料问题,如何才能搞到煤,成了每家每户头等大事。虽说我们那里叫“冲”,四面环山,但山上树不多,又禁砍伐,烧柴无望,煮饭、炒菜、烧水、煮猪食等全靠烧煤。当时煤是十分的紧张,需凭票供应,每人每月20市斤,这对大多数村民们来说,少得可怜,不够用。为了搞到煤票,大家都在削尖脑壳想办法,一些念过初中以上的小伙们利用学过的化学原理,想出个破票法来。就是拿100斤一张的煤票,买煤时只开90斤,开票员用钢笔或圆珠笔在煤票上注明“已够90斤”。小伙们拿着这张票,先用高锰酸钾和草酸把字洗掉,用微火烤干,票又变成原来100斤的模样,这样一次可赚90斤煤。有时也会引起开票人怀疑,说为什么还留10斤干吗?回答也很巧妙,“这10斤是人家指标,未经人家同意,不敢买”,开票人也好像很理解。
有了煤票,要把煤弄回家,还得花大量精力和时间。因为煤厂也有规定,一天只出多少煤。买煤者往往是天还未亮就赶到煤厂,首先是排队开票,开好票后就去排队抢煤,运气好时能抢到煤,运气不好有的好几天都抢不到煤。煤票又是当月有效的,一到月底,大家都担心煤票作废,不管下雪下雨都得想办法把煤搞回家,加之路滑,一不小心就会跌跤,把煤倒在路上的事儿时常可见。当时供应我们煤的厂家是邵阳市肖家冲煤矿(又名红砂塘),离我们家不下20华里,挑回一担煤可想困难有多大。如果把当时抢煤的场景拍成电影,那场面一定会让现代年轻人看后目瞪口呆,魂飞魄散。煤矿有个不到500平米的煤坪,离坪大约20米高有一道电车轨道。当一节节运煤翻斗车运着煤从井下上煤坪轨道时,挑煤者们就做好充分抢煤准备。当翻斗车“轰”的一声侧下,灰层四起,真有“硝云弹雨炮火连天”之声势,煤便从抢煤者们脑袋直接泼下,把抢煤者们深深的被埋在煤里。一个个又用力挣扎着钻出煤层,有的连挑煤箩筐也挤掉了,那惊涛骇浪的场面真让人闻声丧胆。从煤层钻出来的挑煤者比非洲人还黑,但没有哪一个去考虑过呼吸困难和鼻孔塞满黑煤灰难受的感觉。每个人都表现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坚强毅力,一心只想如何把煤抢到手,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好像都很值得。
煤抢到后,还需大量时间把煤里夹着的许多碎小石块选出来,有时一选就是两三个小时。挑一担煤在煤厂就要呆上七、八个小时。那时候还没有煤球,烧的都是散煤。大伙只想多选些块煤,因为块煤比散煤好烧。大家宜愿多花些时间在煤矿多抢到些块煤,一个个毫无怨言地反反复复淹埋在煤里,钻出煤层,煤里滚,煤里踩。这些心酸苦辣也只有挑过煤的人才能体会到。一般去挑煤时,不到五庚就得起床,走到煤矿就要两个多小时。有一次一位十六、七岁未婚姑娘跟着大伙摸着黑去挑煤,男士们都跑得快,她在后面使劲地追,加之天上下着毛毛细雨,羊肠小道好像涂上一层油,显得格外的滑,又没手电筒,只能借助前面挑煤者们打着的火把余光行走。当走在一口山塘时,脚一滑便掉进水中,天又冷又黑,等大家赶来把她救上岸时,她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生命就这样断送在挑煤路上,这条挑煤的路,也不知发生过多少这样的悲剧,想起来真令人心惊胆寒。
大队书记为了就近想办法解决供煤问题,后通过多次协商,也找了熟人关系,便把供应厂家从邵阳市肖家冲煤矿换成了邵东县魏家桥的砂子塘煤矿。这家煤质一点不比肖家冲差。挑煤还有个最大优点,就是不用抢煤,路比肖家冲近,而且好走些,安全得多。但也有个缺点,煤不允许选,要选到好煤就比较困难。因为当时煤矿有个“六亲不认”的铲煤工魏光厚,煤厂销出的每一粒煤都必须经过他的手,挑煤者毫无选择余地。说起魏光厚这个人,在我的印象中,个子不高,有点胖,长相鲁莽。许多挑煤者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有点寒威。妇女们骂他”砍脑壳鬼”。他铲煤时,看一下你的煤票,就给你铲多少煤。他好像手如秤,重量相差最多也是一斤左右。如果你想要他多铲些煤,就会挨他的骂,想挑选好煤,更是幻想。据说一个寒冷的冬天,下着雪,他爸来挑煤时,看到是自己儿子在铲煤,顺便拿了几块大块煤放入箩中。结果被魏光厚发现,他连看都不看他爸一眼,就把他爸已装好的煤全倒了,还用力把箩筐甩到煤厂的墙外,这一动作把所有在场的挑煤人都惊呆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谁敢乱来的,魏光厚的名声也就远扬了。也有人试过,当厂里吃中饭时,劝他放下铲子去吃完饭再来铲,他却用讨厌的口气说:“你们是想趁我不在,选些块煤,别做这个梦吧”。每次遇到人多时,他硬要全部把挑煤人群打发完才去吃饭。有时中餐要等到下午三、四点才能入口。有人问过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同样僻视的语气说:”我什么好处都不要,我要这么做,你耐得何莫?”他就是农村所说的地地道道“犟砣砣”。他这么做不但没有怨言,每看到挑煤人不敢插队和自觉遵守规则时,还洋洋得溢的说:“这样就好,免得挨骂,你们好,我也好”。
离开那个挑煤的年代虽已数十年,但记忆犹新。当时也或多或少挨过魏光厚的骂,也恨过他,也想过如何报复他。其实当时魏光厚在煤矿的地位不高,属低层人物,几十年干着那门大家都厌烦的铲煤活儿没换过。但他从不厌倦,反而感到自豪,好多人都怀疑他神经有问题,骂他是个傻瓜。如今想来,魏光厚这个名字,不只是个人名,而是一种精神,是中华民族传统之美德。刚健奋进、自强不息、大公无私、公平正义、“六亲不认”。当今社会多么需要这样的人,多么需要那种精神。我们大家如果能像魏光厚那样不惧风雨、不畏险阻,敢于斗争,就一定能战胜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困难与挑战,迎来更加光明的发展前景。
【作者简介】李少全,出生于1961年5月,中共党员,大学文化,教过书,当过小报记者,热爱文学,邵东市散文学会会员,邵东市作家协会会员,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在《湖南日报》、《杂文月刊》、《邵阳日报》等报杂发表。主编过《严农文集》、《匡互生集》两书,由光明日报社公开出版发行。弘扬邵东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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