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散文|月亮长毛了

斜雨清风，洗去尘落的时光，我油然想起果果在夏天月亮初升的时候给我说的话：“老师，月亮长毛了”。——八千岁
只闻秋风不见秋雨。这个秋天干了，原以为今年的桂花明年开。　　 月亮长毛了，一场秋雨像才抽出的蚕丝那么柔软无声地悬在我的窗外。空气醒了，秋天也醒了，秋意晾晾！　　 斜雨清风，洗去尘落的时光，我油然想起夏天傍晚时那场清丽的酥雨，想起果果下雨前在街头给我说的谚语：“老师，月亮长毛了”。她甜甜的微笑，清纯得就像已经飘落在我眼前的夏雨。“果果”是我的学生，原名叫谭可昕市二中八年级的女生。她的个头高得让我有压迫感，清纯得就像春雨中那一颗嫩黄色的柳芽。她品学兼优，是我后来发现的又一个事实。　　 雨还在下，是那种“沾衣欲湿杏花雨”的感觉。从雨丝、雨帘到雨幕，只是转身之间。雨幕遮住原本浓妆艳抹的街灯，我眼前的雨幕仿佛不再是雨幕了，而是一把可以刷新世界的毛刷，仿若兔毛似的一根根疏密有致的雨丝是那么地晶莹，那么的柔软。我想，一定是有一双神秘的大手在云天之上紧握把柄，为我一遍又一遍地刷去白天尘落的喧嚣，扫去追逐捉名利的浮光。　　 雨夜多好，心若无尘！　　 街灯下，只有我和雨。当我发现还有果果“矗立”在身边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局促了。此刻的果果似乎也没有发现我，从她清澈的眼眸里我看见云水之外的广阔天宇，和我已经花白的岁月所不能企及的世界里的美好。别打扰她，就让她去思想吧，即使让我背负尊老不爱幼的愧疚！我只是希望歇息一会儿，希望世间一切美好在她的心灵里结晶。　　 我喜欢雨，喜欢雨中竹林里行走。虽然我没有竹林七贤的才气，也不会有他们愤世和避世的情结，因为我的世界一切很美好。这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就是秋天里挂满嫣红色灯笼果的大夫树，果果便是春天那株被我霍然发现的才脱去竹衣的青竹。她窜窜地长，可以低眉眼下竹梢上的流云和竹叶下的流雨，给旁边的松树以妒忌，也让我这颗大夫树骄傲！她一节一节地成熟，竹节上圈圈儿的嫩黄是那么地可人，这嫩黄和青葱正是果果身上那份纯真和超俗。我心里正在埋怨，埋怨岁月在竹节上刻下的那一道道冷霜一样的留痕。我不喜欢岁月将以这种方式，给果果同样的留白。　　 要不是朋友要求，我不愿意给人修文了，因为修改一篇散文或者一首诗歌远比自己重新创作更费事，更劳心。这一回，我得感谢他，是他让我读到一篇年龄与文章厚度落差太大的优秀散文，因为他让我收获到一位引以为自豪的学生！这篇当时让我不仅仅惊诧的《残夏》，有画面般美丽的动感描述，还有透过冬雪看到的残夏和残夏里的残荷后面“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漾漾春意。文章说：“在我心里，此湖，已为残夏。它们是逝去了吗？曾经鲜活的生命已然凋零了吗？不，绝不是！”我好奇一位生活优越，未经风雨，才十三岁的少女内心世界的风景。我心想，那会是什么呢？她说：“我眼前的湖面已然不是残荷枯叶了，而是盏盏荷花，缕缕荷香的夏季之景。”　　 带着怀疑与心里的落差读完果果的《残夏》，虽然文字的连续性欠佳，断句与结构也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但是文章的可读性与思想性以及颇具质感的画面，却久久地勾住了我的思绪。文章揭示的事物真理让我惊诧，其中闪耀的生命之光让我感动。因为作者才是个十三岁的青葱女孩，因为她纯净的心灵里裹住“宁静致远”的真谛！　　 带着欣赏与不断发现的心里我做了果果的作文指导老师，心里却总怕耽误了未来一位天才女作家的前程。所以我心有忐忑，所以我得继续学习，所以推开窗户“让春光进来”。我是果果的老师，但教我“月亮长毛了”就要下雨的果果，何尝又不是我的老师呢？是的。纯静就是老师，因为纯净才可以发现身边的美好；年少就是老师，因为年少才有诗和远方！　　 记得果果妈妈给我讲述过两个故事：数学课堂上，同桌的她丢失了画线用的塑料尺子，当她发现果果的尺子与她的一模一样的时候就说是果果拿走了她的尺子。果果并没有由此生气，而是微笑地说：“你拿去先用。”下课后同桌发现尺子掉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只是，仅仅是还给果果以尺子，却没有对自己的过失道歉，所以妈妈很担心果果会善良到被人欺负地步。作为母亲，呵护女儿的迫切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如果因此责备善良我会很难过，所以我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生活最容易教会人排除身边的朋友，却很难保存人性的本真，而人性的本真才是美好生活的有效资产。　　 国庆的余温依然在果果的教室里燃烧一颗颗滚烫的爱国之心，教室后面那副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的宣传画，依然那么的醒目，依然大气磅礴！这幅宣传画实际上是三位同学合作的结果。虽然果果利用三五个午休的时间完成近三分之二的作品，而与果果合作的另一位母亲却亲自去教室拍成图片和视频，并在家长老师群里自诩是自家女儿的杰作。知道真相后的妈妈第一想法自然是要为女儿打抱不平，得知这件事情以后，我及时地给果果留言：“孩子！失去一位学习伙伴的伤痛，远比得到一次老师的表扬其比重要大得多”。果果回复我说：“老师您真好！”。　　 如果说理解是一份珍贵的礼物，那么默契就是给予师者的嘉奖。果果是善良的孩子，因为善良她的心灵才会如此宽广，也只有这样善良的灵魂才能装进美好的未来和美丽的大千世界。　　 果果要去暑期旅行了，目的地是贵州著名风景名胜地“荔波小七孔”。我没有去过荔波市，只是网上查阅过一些简单的资料，其中“中国的亚马逊”传说让我怦然心动！借此机会我给果果布置了第一份暑期作业：写一篇游记性散文，题目叫“游小七孔”并提示她游记写作需要注意景物发生的时间，地理位置和景物出现的次序，努力做到“我是读者，我是景物”，让美景说话。　　 当我收到果果交给我的《游小七孔》和苗民的银质风铃时，我最想做最快做的事情是：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此刻的幸福！　　 游记开篇写道：“2019年7月3日，我和妈妈一早便从酒店出发，乘车前往荔波小七孔，去感受大自然的壮观与神奇。”接下来，她再告诉读者：“一下车，眼前便是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我们漫步在这条长廊里呼吸着来自大山中，有点丝丝甜味的空气，不由地神游天外。”她们将会收获到怎样的天外奇观呢？“视线渐渐变窄了，前方是一棵棵从山缝中横穿而出的参天古树，粗壮的根茎暴露在外，看似摇摇欲坠，实则根深蒂固。”这会是怎样的视角，才会有如此深刻的发现呀！“整个湖面如一段素青色的杭绸，翠绿动人，与先前在小七孔见到的绿有所不同，这里的绿要柔和一些，更细腻一些，不再是那么亮眼，也不是那么的深沉，宛若仙女遗落的一条粉绿色的披帛，朦胧而又缥缈。”我似乎不是在读一篇七千字的游记，而是在欣赏一幅张大千大师的山水画卷，只是果果的这幅山水画里有了风铃声、流水声，还有瀑布那“犹如数万匹不被约束的野马”奔驰的马蹄声。我似乎还看见一位女生刚刚获知自己考进市一中初三“课改班”的那份当然的自信，有仿佛听见“我和妈妈来到所有瀑布之源的‘卧龙潭’”边一位得云水之灵性，取草木之精华的女孩她那银铃般清脆，流向未来、流向大海的欢歌……　　 桂花开了，一阵阵幽香送上我的九楼。我仿佛看见果果的微笑，听见她说过的话“老师，月亮长毛了”。我喜欢雨，更喜欢雨夜。月亮在九点钟方向，但这徐徐漫进我心里的桂花香更让我喜欢！
编 者 按
八千岁散文《月亮长毛了》给我们描述了这样一幅秋景图：在月光朦胧的夜晚，小雨淅沥沥地下了，不是雨幕是雨丝，读了八年级学生果果的《残夏》，感悟到那七千字的游记，仿佛是一幅张大千的山水画。作者读后深有感触。果果暑假去旅游，写下了《游小七孔》，那独特的视角，细腻的描写，给人印象深刻，如临其境！学生写出这么好的作文，作为老师，是高兴而自豪的，桂花开了，也像是在报喜。这是作为老师最幸福的时刻。【编辑 远近】【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1026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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