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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珺意如水 出品●现代作家文学
▉长工
图片来源于网络《半夜鸡叫》
长工在月色的掩映下走在土路上,他走的虽然小心,但脚下生风却有一股子正义凛然的劲头。他从自己的村子拐入上村,这里是他曾经苦苦劳作了三个月的村子。虽然是晚上,但他比平时快了足足有一根烟的功夫到达了这里。此间正值三更天左右,狗都缩回了狗窝内,如果有个别人起夜的声音,那些狗也只是应付差事似的吠上两声,吠完就再也不管外面的一切了。长工终于摸到了自己东家的门口,这个家门他走了无数遭,再也熟悉不过了。木头大门上的铁环在门口的地面上映出了两个更大的圆环,长工快步走到门口的一块粪堆旁,两个跨步便迈上了粪堆顶部,此时他已离高墙只剩自己身高的差距,他双手的手指扳在内侧墙面上,小腿猛一用力便如一只壁虎一样扒在了墙面上,这时突然手下一块石头掉在了院子里砸在了什么东西上,东家院子里的两条狗便开始叫了起来。狗持续地叫着,看东家没有从屋子里出来,他便稍微安心下来了。心里恨恨地骂道“狗东西,平日里老子可没少喂你们,还叫啥?再叫,老子跳下去把你们两刀砍了,你们就替你们的主人偿命去!”为了让狗叫停下来,他学着东家的嗓音,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居然一时见了效,狗立刻停住了叫唤,缩回了狗窝。他小腿再一使劲,便轻松地站在了这面三米多高的土墙上。月色中,他的腰背如同一面墙板,挺拔而富有威仪,他悬在背上的一炳马刀斜斜地倚靠在这块坚不可摧的“墙板”上,马刀刀柄上的几条穗子被风吹起来摆荡着。此时的他宛如一位煞神。他几步跳下院子,很熟路的摸上了东家的楼顶,东家的房子是一座木楼,他抬高了脚步使得自己的走动声更加细微,到楼顶的时候,东家的鼾声便如同响雷一般传了过来。他跳到门口,轻轻地推开了半掩着的门,又两步便走到了东家的炕前。看东家睡得正香,他心口的怨气又再一次被激发了出来。他顾不得多想,拔出那把被自己磨了足足两天的马刀,把刀刃抵在了东家的脖子上,东家感到脖子一阵冰凉,突然清醒,哎呦一声后发现刀在脖子上,就立马不敢动弹了。吓得颤着嗓音开始央及起来:“好汉让下个!好汉让下个!你要大洋我给你取大洋,你要银票我给你马上取银票,只求好汉你把我让下个就成俩?”这时东家旁边的女人也从梦中惊醒,看到月色中的人拿刀抵着自己老头的脖子,吓得捂着被子哭了起来。长工看到东家平日里也是吆五喝六的主儿,今天在自己的马刀下竟也这般讨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把马刀靠得东家脖子更紧了一些,故意用刀在他脖子上摩挲了起来。随后得意的骂道:“狗日的,你看清楚我是谁,今天我不是来求财的,我也不稀罕你的那几个臭银元,我们穷人也有我们穷人的规矩,要不是你不给我契约,我能大晚上来问候你吗?还你的钱是我哥卖了家中耕地的牲口还上的,你知道吗?”东家听到契约三个字,立马反应过来此时拿马刀架着自己脖子的人是谁?心中又慌又怕,先前这人的母亲生了重病,便跪着求自己借50块银元给他母亲瞧病,当时看他孔武有力是把干活的好坯子,自己家里又赶上秋收,正愁没人来干活,就动起了心思,只说只需要他来自己家里当三月长工,便可以借钱给他。钱借给他后,他又打起了如意算盘,如果长工把活干完了,就想着等他还钱时再要上10块银元的利息。就这样等到长工一分不少还他钱的那天,他先是收下了银元,然后就对长工百般刁难起来,要索要上10块银元才肯把契约还给长工。长工一下子急了,他一个穷人家能按时还上钱就不错了,哪还有额外的钱财。当时就求东家还他契约,可他却不依不饶颐指气使地说道:“我的钱哪有白借你们的,你要不给这利息,到时候在公堂上,你还的这50块银元我也只当没收到过。”这个契约说是一张纸,可这张纸的利害可大着呢?自己本想着以此来要挟长工,再讹上一笔,可不想今天晚上却要为自己的这一算盘亲近刀子,这是他始料不及的,登时心中叫苦不迭。经过紧张的思索后,他改变了策略再次恳求着说道:“你是好汉,就把我这条狗命给让下,如果这刀子下去,把我送到了西天,对你也不好啊,到时候衙役也不会把你放过啊,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契约我马上就给你取,取上了你是烧掉扔掉都与我不相干了啊?你说是不是?”长工冷哼一声:“你少拿这些吓唬我,老子不是吓大的,宰你们这样几个黑心的东家,我也是替天行道,到时候我拿上你的钱财再远走高飞,我看衙役能把我怎么样?但我说了,我有我的规矩,今天把你的狗头先留下,等以后再听到你为非作歹的什么事情,那时候我再来看望你,那时就不是这么个了?不跟你废话了,快点,契约在哪里?赶紧取出来!”随后他又对东家的婆娘说道:“少跟我哭天抹泪的,今天见不到契约,你俩试一下,给我把嘴闭起来!”屋子里停止了哭声,东家跌跌拌拌地从炕上下来,用洋火引燃了旁边一台灯盏,在一个抽屉里终于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拿了出来,手抖着递给长工,说着:“麻烦你看一下,这个就是不?”长工一把夺过纸张,骂道:“老子不识字,但服一个理字,这上面有你我的手押,我想你也不敢哄我,要是这个契约是假的,我随时都可以来要你的命,看到没?这个马刀是我阿爷砍过八国联军的,这刀下不差你一个鬼魂”说完他把马刀往灯盏上提了提,一道白光映在屋子里寒气逼人。好了,我的事情办完了,老子走了,长工提上马刀,几个大步下了楼,随后把脚踩着院子里的一个马车轱辘上,一个翻身跳下了土墙。长工刚走,东家就昏倒在了地面上,地下一滩尿液已润湿了一大片土地。夜依旧晴朗,狗依旧不叫,夜更深了。
尕多,青海湟中人,藏族,1997年生人。酷爱故乡的历史文化。所写散文、小说散见于《现代作家文学》、《昆仑文学》、《青海读书》等公众平台,系《现代作家文学》签约作家。
原创严肃审慎真诚包容唯有批评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