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利鸿 散文｜ 大年初一逛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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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利鸿 散文｜ 大年初一逛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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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蒋利鸿，嘉兴市区人，化工销售，爱好文学，常在微信上道古论今。2015年9月9日《南湖晚报》有专访。
以前嘉兴过年，乡下比城里热闹多了，不管南郊北郊，都要杀年猪，做糕点，蒸土酒，走亲戚。可到了城里，似乎只剩吃和简单走走亲戚了。不过，城里人也有个优势，就是街上商家多，人气足，实在没事做，可以去逛大街。这种情况，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尤甚。七十年代中，我念小学时，就有过一次印象深刻的大年初一逛大街的经历。那年春节前夕，一场大雪降临，禾城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很有过年的气氛。
大年初一清晨，我被一阵剧烈的鞭炮声惊醒，一看床边，一套新衣服已经放好，赶紧起床穿上，在五斗橱的镜子前照上一番，心里美滋滋的。洗过脸，姆妈就端上一碗热腾腾的宁波芝麻汤圆，口中还念念词:新年新事多吃点，芝麻开花节节高。吃罢，已近九点。墙门堂里的小伙伴嘉宁、雪华、新华一起来邀我:阿鸿，一起荡大街廊去。我一摸口袋，一元压岁钱还在,遂朗声允诺:好！大街廊，专指建国路。嘉兴人这种叫法，一直叫到扩建后的中山路开街。出了墙门堂到中基路，路面的积雪已不多，荡过肉店、理发店，街面骤窄，二家对门开的碗店平时生意热闹的很，今日，却是冷冷清清，唯有挂在檐下的晶莹剔透的长冰棱默默地向我们打招呼。
到北丽桥堍，人气旺了，人们皆衣裳崭新挺刮，脸上喜气洋洋。桥边，几个小贩一手拿着插满花花绿绿、红红火火气球的稻草柱；一手拿汽球，吹足气后又猛放，气流带动了笛哨，乌拉拉响成一片。这一切，平添了几分节日气氛。翻过桥，正式走在大街廊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第一百货公司，这幢中西合璧的五层楼建筑，当时号称嘉兴第一高。我们鱼贯进入一百，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少年的我们只对玩具和瑞士手表多看了几眼，说了几声“买不起”就出了一百。一百斜对面是糕点公司，规模大，种类全，我们看到二楼也开放了，立刻兴高采烈地上了楼，欣然发现有许多考究的上海货，比如，大白兔奶糖，酒心巧克力。过了眼瘾后，新华却买了个土货:硖石大麻饼。饼一分四，每人一份，咬一口，那个甜，哪个香，沁到了心田。
沿街住南走，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欧式风格的正春和布店里也人挤人，新华讲:“要不要去看看号称西施的漂亮女店员？”西施？她漂亮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仨摇了摇头，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点心店，见店里有春节特供的冬笋烧卖，我就想充大好佬，请小伙伴们吃烧卖，可每人一客钱不够，只好共卖二客，一人半客地将就了。再走几步，“十个头门面”到了，这是嘉兴最大的鞋帽商店，我们只例行公事地晃了一下，转身钻进了天宁寺街边上的五金店，仔细端详起了自行车，我说永久牌好，嘉宁却说凤凰牌好，二人争辩中出了店。这一路上，小百货店、钟表店、旧货店、钢笔店、照相馆等等一家接着一家，连绵不断，我们大都只是看个热闹，指指点点而已。到建国路勤俭路口的新华书店，不用谁喊，哗啦一下全进了这店里，在小人书柜台前站着不动了，东挑西捡后，纷纷买了各自喜欢的连环画。
书店西边几十米，是电影院，门口姑娘小伙甚多，原来正在上映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嘉宁说:“看这电影要哭的，我们没带绢头，免了吧。”小伙伴们立即一百八十度转弯，又回到建国路，看到杏花楼外有个店招，上写“线粉包圆”，嘴又馋了，不顾麻饼、烧卖刚吃过，又涌进了楼。小伙伴们很有默契，嘉宁、雪华自觉掏出钱来，一人一份千张线粉汤又吃起了，这汤虽然异常鲜美，可吃到一半实在都吃不下了，放弃又心不甘，于是一人留守，其余三人下楼往南一路小跑到中山路，折回后再吃，撑到肚皮滚圆总算勉强吃完。此刻我问小伙伴:现在回家？嘉宁望着窗外的残雪，道:不，这里离人民公园不远，我们去那里，一则玩玩，二则可以开雪仗，帮助消化。人民公园里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满山满坡都是积雪，但我们发现，游人太多，打雪仗是不可能，只得到处东晃西荡。
到花棚旁的灯谜区，见猜中有奖，我们立即发挥特长，新华说，一点不见猜字就是“视”；雪华说，水蒸气猜物就是“云母”，一下猜掉好几个。工作人员见状以为来了一群猜谜高手，生怕猜掉太多，急忙递来几个蜡光纸做的风车，把我们打发走了。小伙伴们手拿风车，又晃晃悠悠走了一遍勤俭东路、建国北路，可惜口袋已瘪，只得对商店悻悻而过。回到中基路墙门堂，已近下午三点，雪华妈见到我们，道:“你们怎么玩得这么晚？再不回来，要到派出所报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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