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地带签约作家 ? 麻芳君专栏】思 念 /麻芳君（内蒙古）

思 念
文/麻芳君（内蒙古）
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地连在一起，好像一幅如烟似雾的极美的水墨画。倘若不用出门，我一向喜欢这连绵的小雨天。身心完全放松的窝在床上，很惬意的刷着微博，忽然被一篇回忆性散文深深的吸引。眼前不觉出现了祖父、祖母模糊的形象，祖父80岁寿终正寝，祖母77岁病逝。回想起他们的生前，五味杂陈，眼眶不觉湿润起来，记忆中那些零星的碎片串起了一个个清晰的画面。那时我大概是八九岁吧，也是一个雨天。祖父喜笑颜开的，坐在东屋的炕上，熟练的扒拉着算盘，不知道在算什么，偶尔还跟祖母说着“年景”、“布票”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祖父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他总是笑眯眯的，喜欢摸我们的小脑瓜。那时，我和二妹跟着祖父母睡。冬天的早上，祖父早早的就起床了。我和二妹嫌冷，赖着不起床。祖父从外面进来了，脸冻得通红。笑着叫我们“懒虫”，催我们起床，见我和二妹无动于衷的，把他冰凉的脸贴在我们的脸上，冰的我和二妹高声尖叫，急忙把头藏在被子里。祖父一只手掀开我们的被子，一只手举着，笑着说：再不起来就用手冰了。说着，手缓缓的下落。惊的我和二妹一骨碌爬起来，从祖父的被窝里掏出棉袄、棉裤。棉袄、棉裤穿在身上热乎乎的，祖母说是祖父起床后，把我们的衣服捂在他的被子里的。外面的雨还在下。“趁着雨天摘点棉花，冬天给孩子们做棉衣服。”祖母对祖父说。祖母也是笑容满面的，手里摘捡着很旧的棉花。不时的抬头看跑闹的我们一眼，叮嘱着：“慢点、慢点，别摔着！”祖母身形高大却很瘦弱，习惯高声说话。我喜欢看着祖母梳着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我坚定的认为：祖母年轻时一定很漂亮。梳好头，祖母仔细的用腿带把两条裤腿绑起来，一双没缠过足的脚看起来更大。同村里和祖母年龄相仿的女人的小脚相比，祖母的大脚显得与众不同。但是祖母走起路来脚下生风的优势，让那些小脚老太太望尘莫及。我们姊弟经常奇怪的问祖母的脚为什么这么大，祖母每次都长长的叹口气，告诉我们，太姥爷（祖母的父亲）也逼着祖母缠过脚，祖母疼的要命，哭着闹着甚至是通过绝食抗争，太姥姥（祖母的母亲）心疼祖母，就含泪做主把祖母的脚放开了。太姥爷又把祖母的脚缠上，太姥姥又放开，缠缠放放，太姥爷终于妥协了。祖母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羔子（方言，“孩子”的昵称）们都生在好时候了，不用受这个罪了。”说完，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在那个封建的年代，想不出太姥姥和祖母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母亲要去生产队干活，没时间管我们，我们姊弟四人就由祖母带着。奶奶，小鸟说什么呢？奶奶，小鸡的嘴为什么是尖的……祖母不厌其烦的解答着我们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奶奶，我渴了。奶奶，我热了。奶奶，我的鞋里进石子了。奶奶，哥哥把我的泥盆踩坏了……祖母忙不迭的给我倒水、吹凉；接过二妹脱下的外套；帮助弟弟脱下鞋，倒出石子再吆喝着弟弟穿上鞋。转过身安慰着三妹，说一会儿奶奶打你哥哥……雨一直在下，母亲不能出工。坐在西屋的炕上衲着鞋底，三妹依偎在母亲身边，对母亲告着哥哥的状。母亲边听边微笑着，随手把三妹松了的小辫子扎紧。 祖母担心我们淋雨，就插上门，不让我们出去。我和二妹、弟弟三个人憋坏了，就从东屋跑到西屋、西屋跑到外屋的追逐着、打闹着、嬉笑着。“啪嚓”，不知道是跑的太快，还是被门槛绊住，弟弟重重的摔倒在外屋。祖母听见声音，边紧张的问着怎么了，边慌忙的下了炕，趿拉着鞋扶起弟弟，检查着弟弟的胳膊、腿，一叠声的问着：哪儿疼？摔哪了？弟弟半天不说话，盯着祖母的脚说：奶奶，是不是你的脚大，跑的才这么快。快中午的时候，祖母把整理好的棉花放在柜上，起身打开门到外面抱柴火做饭。我们趁祖母不注意，一溜烟的跑到院子里。祖母抱回柴火，边放边抱怨道：“这雨再下就没有干柴火了”，一回头看见我们三个人正站到门口的屋檐下，屋顶上流下来的雨水落在我们的头上，我们正起劲的揉搓着洗头。祖母一把把我们拉进屋，心疼的嗔怪道：“我的羔子哟，怎么浇成这样了，这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好，这是啥功夫跑出去的？”边说边给我们擦着头上脸上的雨水，我们嘻嘻哈哈的笑着。母亲也从西屋出来了，给我们换上大人的干爽的衣服。我们穿着大大的衣服，甩着长长的袖子，迈着方步，大声的跑调的唱着：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父亲在家我们是不敢这样胡闹的，父亲喜欢我们安静的样子。我们只好规规矩矩的围坐在祖母身边，听祖母给我们讲故事：《狗、狐狸和公鸡》、《皮的狐子》、《小女婿偷石榴》……祖母还会出谜语让我们猜：扶墙走，扶墙图文消息站，光穿衣服不吃饭。哥俩一边儿高，出门就摔跤……我们绞尽脑汁也猜不出，祖母就笑着告诉了我们答案。祖母也教我们一些古老的童谣：“山草驴，肚子大，爬墙头，说大话，官儿来了，我不怕，衙役来了我打他。小小子，坐木墩儿，哭着闹着要媳妇儿……”我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出声的读出了这段童谣。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拉回思绪，看了一眼窗外，雨还在下着，就像我对祖父母的思念，连绵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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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麻芳君，女，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人，作家地带签约作家。初中数学高级教师，市级教学能手，党员，文学爱好者。擅长用朴实的语言记录生活的酸甜苦辣。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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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地带》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