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地带 ? 散文随笔】空 白 的 七 天 /袁清秋?（山东）

空 白 的 七 天
文/袁清秋（山东）
情绪是什么？是飘忽不定，是突如其来，是琢磨不透，是不能自抑。情绪往往是在闪念之间，由平心静气突然转化为悲观愤懑，由无风无浪瞬时转变成昏天黑地；但有时也因身体的某种不适引起，其中不适是次要，或引子，而真正的症结还是主观上的。我则属于后种。也就是因一点点小病的牵扯，蔓延到整个人，像有一把无形的沸腾的火焰，将自己围困，身置灾难中的感觉立马降临。我总认为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非常了不起，会安抚自己、说服自己、排解自己、疏导自己，让自己始终如沐春风、扬眉吐气、精神饱满、乐观积极地在高度自律的情形下，贯彻如一地按自设的规划、步骤在人生路上奋进。道理都明白，可为什么凡事一到自己身上就偏离了轨道？是自己的定力、耐力和毅力达不到，还是境界和修行不够？抑或是自己本身就不具备深邃和浩瀚吧。当发现偏头疼的时候，没怎么在意，以为是生理原因。可两天后的晚上12点多，右耳朵里突然爆发出了难以理解和难以承受的声音。有蝉鸣，有火车开过的呼呼声，还有刮大风声。我左侧躺，根本无法入睡；又右侧躺，心想把耳朵压住，声音可能就会减轻；可试过以后，都无济于事。噪音在耳旁像一个片刻都不歇息的妖魔，干扰着我，取笑着我，让我往崩溃的边沿处靠移。没办法，我坐起来，空瞪着两只眼睛开始遥想……两个小时后，困意再度让我头疼欲裂，重新躺卧，依然不能安睡。阒寂的午夜，我扯着自己的头发，赤脚从卧室走到客厅，再从客厅走到卫生间。一会儿看看镜子中那个眼袋严重、脸庞憔悴的自己；一会儿掀起窗帘瞅瞅外面混沌一体的暗夜，忽然悲从中来，潸然泪下。人生原来竟是这般的无聊乏味，生存真是一件累而无趣的事情。去看医生，医生开了杞菊地黄丸、逍遥丸和抗病毒口服液，还输了消炎止疼的液体，三天过后，仍不见效。去医院拍X光线，没发现耳朵有什么异常。又怀疑是颈椎导致，做了推拿和头疗，脖子右侧的大筋被推的红肿，头也被按得几乎出了指坑，轰隆轰隆的声音一点也没减轻。最后，找了一个老中医，老中医轻描淡写，说是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产生，无需药物，不用管它，几天就会消失；关键是要自己治疗，稍安勿躁，自寻开心。老中医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生气，不要计较，不要一般见识；要么无事，要么解决，要么忍，要么容。细细回顾，自己的确因为那件事翻来覆去地思虑，心结解不开，结果火气拱头，造成耳鸣，其痛苦萎靡状难以言表。整整七天，我都陷在世界末日般的焦灼与难熬之中。我一秒一秒地数着度日，感觉时间漫长的犹如钉在了忧戚与无望的暗影里，而我则在这样的暗影下，人不人鬼不鬼地像个傀儡飘忽着，沉浸着，抑郁着。最爱看的那本书，曾解救过沮丧时的我无数次，可现在它却一点也不灵验了。它缄默在书桌上，还像原来那样亲切地静候观望着我，可我只是懒懒地扫过，手像纸扎的一样，再也担不起它的重量。我有愧，可又战胜不了愧意，只能任角落里的一个声音，嘲笑自己。我无能为力。老中医的话无疑对我起了极具扭转的作用，我拒绝全部的药物及人为的辅助方式，在第七天上，我拿起了那本书，忽然一下子进入了正常的程序。我茅塞顿开，幡然醒悟，人生中只有放下，才能走出雾霾和桎梏。身披沉甸甸的一些东西，永远是累的，且还影响了日程。放下情感、放下得失、放下物质、放下虚环、放下攀比、放下依附，你就一如清风般的轻松清净，心无旁骛的去驰骋，这样才能到达想去的地方。安定和安宁伴着我，在悄悄上路。尽管耳朵还是不时地出现嗡鸣，我不去在意它，或者说它根本影响不到我了，它会自生自灭。即使消除不了，那又何妨？它存在是它的事，我不受干扰是我的坚定和强硬，它波及不到我，更战胜不了我；我像一个顽固的陀螺，没有鞭子的抽打也能自己旋转。我完全忽略了那些声音，权当没有过此事。空白的七天，无论从情绪上还是工作上都带来了损失，我像得了一场羞于人倒出的大病，苍白虚弱之下赶紧弥补，还原回那个生气盎然的自己。不过，我也感谢这不堪回首的七日，正是这七日，让我脱胎换骨像变了一个人；让我对人生的意义重新诠释权衡，去芜存菁，斩悔留恩；让我不再患得患失、囿于小肚鸡肠里心思如发地理顺往事；让我也反省检视着自己身上的缺陷和缺点，从而更好地欣赏前方的黎明和鲜花，也尝试黎明前的暗和花上的刺。让缺憾和不完美也并排前行，或许如此才是真正的生活。想做一个简单的人，甚至简单的有些粗鲁、粗陋、粗暴，或许更好。简单是一种哲学，是一种睿智，是一种彻悟，是一种持修。心怀不满的人做不了，愤世嫉俗的人做不了，物欲强烈的人做不了，为情所累的人更做不了。我不敢说自己能做到，但我在向简单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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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张同辉
作者简介
袁清秋，70后，山东省临清市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有小说集《凡尘间》和散文集《一天凉月》出版。
《作家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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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地带》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