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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红楼梦》里丫鬟与主人之间仿佛并无等级,尊卑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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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的丫头和主子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尊卑等级。
为何有人误会主人和丫头没有分别?
以贾府为例,人们之所以认为主仆没分别有以下原因。
1.丫头穿得好。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见平儿满身绫罗绸缎,头上插金戴银的,便以为是王熙凤。
袭人回家探母,穿着“桃红百子缂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民间传闻一寸缂丝一寸金。一般人家的小姐也穿不起缂丝的衣裳啊,袭人竟然能穿。袭人外面穿的是裘皮大衣啊。
丫头穿得这样好,所以人们误会贾府的奴才和主人没分别。
2.袭人和她母亲都说贾府丫头吃穿和小姐差不多,比平常人家小姐还好。
第19回,袭人的母亲和哥哥要赎她回家,不做奴才了。袭人不同意,她对母亲和哥哥说:“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
袭人的母兄也知道,贾府主子恩多威少,不作践下人。“且凡老少房中所有亲侍的女孩子们,更比待家下众人不同,平常寒薄人家的小姐,也不能那样尊重的”。
3.王熙凤说的话。
王熙凤说,他们家的丫头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强呢。
4.贾宝玉心甘情愿地被丫头驱使。
贾宝玉等级观念淡薄,他认为女孩子是水做的骨肉,无论小姐还是丫头,都值得尊重,所以他甘心被女孩子驱使,给他们做胭脂水粉。
他骂了晴雯后,还哄晴雯,让她撕扇子,换千金一笑。
5.王熙凤和袭人尊敬赖嬷嬷和鸳鸯。
贾府的老嬷嬷们在贾母面前都有面子。在贾母房里,赖嬷嬷等人可以坐着,王熙凤只能站着。
贾宝玉、王熙凤、贾琏等小辈人对贾母的丫头鸳鸯都非常尊重,一口一个鸳鸯姐姐。
也许是因为这些原因,人们误会贾府的丫头和少爷、小姐一样被尊重,他们之间没有贵贱尊卑的分别。
贾府森严的尊卑等级。
其实贾府是有严格的尊卑贵贱等级差距的。下人们不能逾矩,否则就会被撵出去。
1.主人吃饭的时候。
主人吃饭的时候,丫鬟婆子捧着饭菜,交给王夫人和李纨王熙凤放在桌子上,高级丫头们执着拂尘、漱盂、巾帕侍立两旁此时。地位低些的丫头、媳妇们在外间伺候。这些人不许说话,连一声咳嗽都不可以。主人吃完饭,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漱口。丫头跪着捧着漱盂,接着主人的漱口水。洗手的时候,丫头跪着捧盆,主人开始洗手。盥手毕,丫头捧上茶来,主人开始吃茶。
主人吃好饭,丫头们才开始分拨吃饭。
2.主人洗脸的时候。
主人洗脸的时候,由大丫头将主人的镯子、手链等卸下来,然后给主人在衣服外面蒙上大毛巾,小丫头们跪着将洗脸盆高举过顶,其他的丫头也是跪着拿着香胰子等物伺候着。
平儿是管事丫头,遇到探春洗脸,她也得亲自伺候着。
丫头就是丫头,怎么也越不过小姐头上。小姐信任丫头,但是丫头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与主人平起平坐。
例如,王熙凤让平儿陪着她吃饭。王熙凤坐在炕上,平儿只能侧身坐在炕沿上。
丫头在贾府就是小猫小狗。
探春和赵姨娘说过一段话,可以证明丫头在主子心里的地位。探春说:“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顽意儿,喜欢呢,和他说说笑笑;不喜欢便可以不理他。便他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时也该叫了管家媳妇们去说给他去责罚,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体统!”
贾府的主子们是不会亲自打骂下人的,那会脏了自己的手,自然有人替自己管教不听话的下人。王善保家的说话不好听,探春喝命丫鬟道:“你们听他说的这话,还等我和他对嘴去不成。”侍书等人立刻去怼王善保家的。
丫头,仆人被奴役。
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主人气急了,也会亲自打人。
抄检大观园时,王善保家的去掀探春的衣裳,探春一巴掌打过去。
王熙凤过生日,回家时发现一个小丫头转身就跑。王熙凤审问小丫头,就打了小丫头。
(凤姐)扬手一掌打在脸上,打得那小丫头一栽;这边脸上又一下,登时小丫头子两腮紫胀起来……“你若不细说,立刻拿刀子来割你的肉。”说着,回头向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向那丫头嘴上乱戳……
丫头就是奴才,犯错误了任打任骂。
丫头即使不犯错,主人看不顺眼,也会说撵就撵走。晴雯就是因为王夫人看她不顺眼,说她像病西施,而撵出了大观园。
主人尊重下人,是贾府的教养,而不是真正的等级。
晴雯等人说宝玉管她们叫姐姐,林之孝家的笑道:“这才好呢,这才是读书知礼的。越自己谦越尊重……这才是受过调教的公子行事。”
主人谦和是他们的教养好,读书知礼,而不是丫头们真的比主人尊贵,主仆之间真的没有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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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奴婢主子无等级?错觉罢了。31回宝玉嫌丫头们开门不及时便将那开门的抬腿踢在肋上。丫鬟们踢他试试?
55回探春洗漱,“那捧盒的丫鬟走至跟前,便双膝跪下,高捧沐盆;那两个小丫鬟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类。……。”平儿也来服侍,为她挽袖卸镯等等,“探春方伸手向盆中盥沐。”丫鬟们又是跪下又是屈膝,连贾琏的通房大丫头平儿都小心侍候,这主仆畛域分明否?75回,尤氏在李纨处洗脸,小丫鬟炒豆儿因弯腰捧水便遭李纨训诫“怎么这样沒规矩。”跪下为主子服务是贾家的规矩,炒豆儿忙赶着跪下。
54回除夕时贾母指责袭人拿大,虽王夫人说其热孝在身,你听贾母怎么说,“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奴婢的人伦也大不过贵族的家规,袭人为母守孝都有违贾府规矩,阶级等级如此森严,贾府主仆界限还不分明?
再说44回凤姐生日醉酒后的那一场淫威,在她心中奴婢简直不如条狗。她先命平儿找小厮要打烂眼前的小丫头,“那小丫头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只管碰头求饶。”而凤姐并未饶她,“便扬手一掌打在脸上,打的那小丫头子一栽。这边脸上又一下,登时小丫头子两腮紫涨起来。”后来又“回手向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向那丫头嘴上乱戳。”主子可以打得丫头两腮紫涨,可以用簪子乱戳丫头,而小丫头只有叩头求饶,平等在哪里?一部红楼,贵族、奴才等级森严、尊卑分明,你咋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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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的丫鬟经常和主子一起有说有笑,欢快的打成一片,几乎叫人忘记了尊卑有别的训诫。贾府的主仆能形成这样一种祥和的气氛,得益于贾府宽待下人的好门风。事实上贾府里无等级的玩乐场面只是表象,尊卑的秩序无处不在。
宽待下人是贾府的祖训
第三十三回,贾政听贾环说井里淹死了一个丫鬟,惊疑的问道:
“好端端的,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
贾府以书香门第自诩,若非诗书传家的家族来求亲,还会遭到鄙视。既然是诗礼之家,就该秉持宽仁厚道的优良作风。待亲友谦逊有礼,待下人宽厚怜惜。贾府的门风是这样要求家人的,家里人基本上也是这样做的。
以袭人和平儿为例
第十九回,袭人的母兄欲为她赎身,袭人坚持不肯。袭人的母兄因贾府慈善宽厚之家,从不曾作践下人,只有恩多威少的。见袭人执意不出来,便也死心不赎了。
第三十回,宝玉误将袭人当作小丫头踢了一个窝心脚。
袭人从来不曾受过一句大话的,今儿忽见宝玉生气踢了他,又当着许多人,又是气,又是疼,真一时置身无地。
在平日里,袭人别说挨踢了,就连重话都没听过一句。可见贾府对下人确实和善。
第四十四回,平儿在凤姐生日当天挨了打,去李纨的屋里歇了一夜。第二天,凤姐见了平儿,又是惭愧又是心酸。平儿道:
“我伏侍了奶奶这么几年,也没弹我一指甲。就是昨儿打我,我也不怨奶奶,都是那淫妇治的,怨不得奶奶生气。”
尽管凤姐个性强势,但从来没打过平儿。只是这次在喝醉酒后,被鲍二家的话气急了,才动手。这也是贾府宽柔待下的体现。
贾府提倡宽待下人,主子们都懂得约束自己,有和善待下人的意识。他们不会时时拿出主子的款来镇唬下人,反而常与下人们玩成一气。
贾府尊卑之分时时存在
还是以平儿和袭人为例
第五十五回,探春理家,赵姨娘为二十两银子与探春大闹,直到平儿出面,事情才平息。平儿回来将原故细细说与凤姐听。凤姐平儿闲聊过一阵之后,丰儿等三四个小丫头进来放小炕桌摆饭。
丰儿便将平儿的四样分例菜端至桌上,与平儿盛了饭来。平儿屈一膝于炕沿之上,半身犹立于炕下,陪着凤姐儿吃了饭,伏侍漱盥。
平儿一向很受抬爱,正常情况下,凤姐一指甲都不会弹她,家里上上下下人等皆对她另眼相待。
但是如此有体面的平儿,在与凤姐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只能屈一膝于炕沿之上,半身犹立于炕下。不敢大大咧咧的坐到炕上去。这都是因为尊卑有别。
陪凤姐吃完饭,平儿还得伏侍凤姐漱口盥手,这也是等级差别的体现。平儿位低,凤姐位尊。只有平儿伏侍凤姐,断不会有凤姐伏侍平儿的道理。
第五十四回的元宵节夜宴,贾母见袭人不在宝玉身边伺候,颇有几分不满。王夫人忙起身笑回道:“他妈前日没了,因有热孝,不便前头来。”
贾母听了点头,又笑道:
“跟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皆因我们太宽了,有人使,不查这些,竟成了例了。”
袭人在贾府,重话都不曾听过一句,很受尊重。可实际上,她在主子们的面前,连为母丧清净忧思的资格都没有。按规矩,只要主子需要,她就得跟来伺候。讲不起孝与不孝的道理。
袭人和平儿是贾府里最有体面的丫鬟,就连她们也要遵守尊卑之分,更别说其他下人了。
主仆之间的等级区分,是那个时代的风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贾府以宽仁的面貌示人,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弱化了这一习尚。事实上尊卑之分无处不在,贾府的主仆在各自的角色里从未走样。